小年以至，街上置办年货的行人熙熙攘攘，翠晓和青竹跟在俩个主子后面，头一次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四人皆扮着男装，迈着四方步子在街上游荡。
“顾义，麻烦你这大冷天的还陪我去书肆。”周瑞儿看着缩着脖子的顾晚晴有些抱歉的说道，经过昨天一天的相处，俩人的关系又亲密了不少。
顾晚晴也不在意，嘻嘻哈哈，“没事，你都说好了今天去取书，当然要去了。”说完眼珠一转，想起昨天刚回宫，林公公单独给她传的话，便冲她挤了挤眼睛，小声问道，“瑞儿，昨天林公公和你说什么了？”
周瑞儿听了神情先是一愣，又恢复了笑颜，摇头笑而不语，又怕她追问便岔开话题问她有没有想买的书。
也幸得顾晚晴知趣，没再问下去，她才松了口气，至于林公公到底说了什么，除了警告她别打其他的小心思也没说别的了，他们是真把她当成那些争破头也想上位的女人了。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也到了常去的书肆，周瑞儿去取书付账，顾晚晴就带着翠晓在书架前转了起来，转着转着却看到一个抱着本册子在角落抹眼泪的蓝袄汉子，看着可怜兮兮的，正是刚进城的林子，只不过以上已经不是之前的粗布棉袄。
“翠晓，去打听打听那人怎么了？”顾晚晴悄悄指了指他，吩咐翠晓，这腊月二十三吉祥的日子，大男人哭成这样，可别是有冤情。
翠晓去找店里活计递了几文钱，也只是问了个情景，“公子，他们说这人打进来就要找新律的复本，拿给他翻了没两页就哭成这样了。”
顾晚晴一听来了精神，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边，出声道，“公子哭的如此悲伤，可是看这律法不好？”
“是太好了，只可惜我们无福消受啊！”林子有悲有喜，哭的专注，没经大脑下意识就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翠晓还在疑惑呢，这都实施了，怎么还无福消受呢？顾晚晴却牢牢抓住了这四个字，眼里精光乍现，问道。
“哦？怎么个无福消受？”
林子这才回过神来，他刚才看得入迷，手里这本册子也印证了他的猜测，这皇上果然没有荒唐到加重赋税，所以一时激动说错了话。
他警惕的看着俩人，想起安公子对他的叮嘱，紧紧的闭了嘴，一句话也不再愿多说，生怕惹到奸人，丢了性命。
他这谨慎的态度让顾晚晴有些着急，这好不容易碰上的疑似知情人不想和自己交好，可还真是棘手，林子手心冒汗，放下书，侧身想走，又被顾晚晴堵了路，好不容易出现的一点希望可不能给放跑了。
就在俩人相持不下时，周瑞儿也付完账带走了过来，见顾晚晴拦着个人不放，有些奇怪的问道，“遇到朋友了么？那就一起去茶楼说说话吧。”
周瑞儿神助攻深得她心，冲林子咧嘴笑了笑，也朗声做出一副熟稔的样子道，“是啊，是啊，这不巧了么，一起去茶楼坐坐吧，你要相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顾晚晴大言不惭的忽悠，林子看着这俩个一唱一和的小公子，白白净净的颇为面善，又想着自己的处境也走不了，东西也不在自己身上，便也释然，点头答应，跟着去了茶楼。
到了茶楼，一行五人进了早就定好的包间，请他坐下，林子也不怯场，大大方方的叉腿坐在凳子上。
“不知道公子你叫什么从哪里来？听你的口音可不像京城的。”顾晚晴给他沏上茶，笑着问，想打听出些消息，可他依然绕着圈子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一来二去，顾晚晴从怀疑他与律法有联系变成了笃定，因为这男子真的不会说谎，每次说到这个话题他嘴里虽说着新法好，造福百姓，但眼神却是飘忽的。
她心里有了答案也不再和他绕弯子，坐直了腰板，盯着他淡淡的说道，“我姓顾。”
林子开始不解，你姓顾就姓顾呗，和他有什么关系，可下一秒却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猛地想起来当今圣上就是姓顾，一时有些打磕巴。
“你...你姓顾？那个..顾？”
顾晚晴眯着眸子点了点头，周瑞儿此时为了避嫌也喊着青竹出了包间，这事如果与皇家有关，她就不能再听下去了。
顾晚晴也没拦她，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林子，勾起的嘴角似乎在说，对，就像你想的那样。
“你怎么证明？”林子手紧攥着，问。
顾晚晴将手镯脱下，推到他面前，“皇宫里的东西都有特殊的官印，就算你不知道但也知道冒充皇家是死罪吧。”
这下林子看看镯子又看看顾晚晴，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该不该信，彻底失了分寸，也不复淡定，“你..你想问..什么。”
“问无福消受。”
此话一出，林子铜色的脸上有些犯难，顾晚晴看他面色又继续加码，“你若是说了，我说不定可以帮你，或者说是帮你们。”
“此话当真？”林子激动的站起身，紧接着就听她笃定了嗯了一声，便一股脑的把话都说了，从村长家门口的争吵开始到今日进了书肆结束，事无巨细。
等他说完，顾晚晴唇角紧绷，眸子深处却又一丝了然，翠晓却已经僵在了原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你说的新税法册子呢？”她皱着眉头问，这可是物证，放在他身上远没有自己收着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