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太，时间到了。”朱副官敲了两声门，在外面说道。
云贞在宋云熙的皮箱里找到了一条繁复的嫩黄色洋装，虽然穿着稍微热了些，但那唯一的好处便可以抵消她所有的缺点了。
云贞开门出去，忽略掉朱副官惊艳的目光，道：“大帅呢？”
正说着，旁边的门从里面打开，张厚霖一身中山装走了出来。不穿军装的他多了几分儒雅的气息，怪不得让人猜想不到真实身份。
以云贞的眼光来看，这样的中山装似乎更适合她父亲那般年纪的穿，他穿起来平白无故地被拉老了五岁左右。
张厚霖同样将目光看向“宋云熙”，见她一身嫩黄色的洋装，虽靓丽逼人，但总少了几分稳沉的劲儿，便有些不满意：“没有其他衣裳了？”
云贞摇头：“夜晚冷，没别的合适的。”
张厚霖只得暂且忍下，率先提步朝楼梯口走去。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突然侧身朝二号包厢看去：“朱副官。”
“到。”
“二号住人了吗？”
“据卑职了解，此次陈绍欣并未上船。”
张厚霖始终记得那天见到的场景，无论是服务员还是里面开门的人，看起来颇有些鬼鬼祟祟的样子。遗憾的是服务生是背对他的，开门的人也没有露出半个身影。
张厚霖深深地看了二号包厢的门一样，打定注意要等此事了结了一探究竟。
在他身后，云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握紧了手包，强装淡定。
三人朝餐厅走去，快到餐厅门口的时候，张厚霖特意转身嘱咐了她一句：“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乱跑。”
“不就是吃顿饭吗……还能发生什么？”云贞装作宋云熙那般作派，一脸无知的问道。
张厚霖懒得解释，话已经提点到了，她若是执意犯傻，他也是无能为力了。
“汪主席，欢迎。”餐厅大门打开，张厚霖笑意盈盈地朝着餐厅里等待多时的人走去。
“张大帅，久仰久仰。”
两人之间的寒暄暂且不表，云贞站在他身后，一面保持微笑一面将目光状似随意地朝周围看去，触及到最角落的服务生后，淡定收回。
汪贤同样带了一位女士，但和张厚霖一样，两人都不介绍女伴，默契十足。
云贞朝着对面的女子微微一笑，想来也不是汪贤的正式夫人。汪贤带来的女子回以微笑，心里也是同样猜测云贞的身份。
四人落座，餐厅的服务员开始布菜。
“张大帅年轻有为，往日一概听别人提起，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汪贤人模狗样，一身蓝色的西装看似衣冠楚楚，实则内里早已烂透。
张厚霖道：“不敢当，汪主席才是多有建树，南京一带谁不知主席大名？”
两人又是一阵相互吹捧，旁边的云贞只有默默地喝汤。
服务生端上醒好的红酒，小心翼翼地为四人倒上。
“这红酒是我带上船的，张大帅若不嫌弃就赏脸品鉴一番如何？”汪贤笑着说道。
“主席盛情，自然是要品一品的。”
“砰……”
云贞面前的红酒杯被打翻，红色的液体顺着桌布流到了她的裙子上。
“啊，该死！”云贞跳了起来，一边拎着自己的裙子一边骂道，“你是怎么做事的，我这条裙子可是定制的啊！”
“咳。”张厚霖在一旁不轻不重地咳嗽一声，轻斥道，“没规矩，汪主席面前怎么说话的。”
云贞涨红了脸，一脸忿忿：“我这条裙子可不菲……”
服务生低垂着头，连连道歉。
汪贤笑着道：“弟妹真是个直性子，不错，我喜欢。这样吧，你也别找这位小姐的麻烦了，到时候到了上海我送你一条更好的，如何？”
云贞从鼻子里哼了一口气，道：“我不要更好的，我就喜欢这条。”
汪贤的脸上挂不住了，想不到张厚霖的一个姨太太都这么不给他面子。
张厚霖码下脸：“胡言乱语些什么，还不赶紧去收拾了。”
云贞气哼哼地走掉，后面跟着唯唯诺诺的服务生。
“不好意思，让汪主席见笑了。”张厚霖道歉。
“无碍，女人嘛，有时候娇气些也显得可爱。”汪贤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张厚霖举起酒杯，道：“我敬汪主席一杯酒，感谢主席的胸怀。”
“客气，客气。”汪贤举杯，两人同饮。
此时，卫生间里，那名笨手笨脚的服务生正将一把驳壳枪藏往云贞的裙子里。
“你真厉害，我就知道你有办法。”云贞赞叹道。
“可别说了，这可是个危险玩意儿，你别打不中大汉奸反倒错伤了自己。”吴圆叮嘱她。
“不会，我有分寸的。”云贞道，“你从哪里弄来的？可危险？”
吴圆藏好枪，起身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道：“这事说来话长，日后再细说，你赶紧回席上去。”
云贞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感激之情无法言表。
“有机会我想介绍一些人给你认识。”
“你家里人？”
“算是吧。”云贞退开一步，眸光流转，“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你一定会喜欢的。”
“好吧。”吴圆耸耸肩，对“很好的人”兴趣不大。
云贞来不及多聊，整理了裙摆，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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