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堂”
和师爷在后堂商量了半天的卢知县将手里的信件丢进了旁边的灯炉里, 直到信件被烧得一干二净后才与师爷一同上了堂。
“威、武。”
衙役洪亮的声音将外面看热闹百姓的议论声压了下去。
柳老三和柳王氏他们站在最前面往里面张望。
“本县少有命案,本官记得上一桩命案发生时还是三年前, ”卢知县也怪得很,叫了开堂却不急着把与案子相关的人叫上来,反而说这些话。
“可就在昨日,一村婆子居然被残忍杀害后抛尸荒野, 现将柳含文带上堂来”
柳王氏心一紧,赶忙看向官差带上的柳含文, 见他衣着整齐, 面色还算不错后顿时松了口气,可谁知一旁的柳老三却心痛道, “文哥儿一定是受欺负了, 你瞧瞧他的眼睛, 还红着呢”
柳王氏捏紧手,仔细一看,还真是。
柳含文没有功名在身, 所以面对县令是需要下跪行礼的。
可当他看着上方的卢知县时,这腿怎么也弯不下去。
卢知县却以为他是在故意挑衅自己,于是竖起眉头,厉声道,“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柳含文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腿, 然后伸出手锤了锤它们, “回大人的话, 草民自幼便有些腿疾,偶尔双腿硬邦邦的,怎么也弯曲不了,卢大人是出了名的爱民如子,草民斗胆请大人恕罪。”
卢知县微微眯眼,他瞧着面容清秀的柳含文,心里有些痒痒,可一看见外面站着的百姓后,觉得不能落自己的官威,正想给柳含文一点颜色看看时,师爷连忙起身附耳道,“这哥儿家里的大哥是柳含书柳秀才,那位以后的路可长着呢。”
卢知县的脸色有些难看,可他到底在官场混了这么久,也明白这些道理,万一柳含书以后立起来了,倒霉的就是他了。
留人三分面总没有错的。
“你倒是会说话,念你腿脚不便,那就免了你这礼吧,”卢知县一副体恤的模样,看得柳老三他们直吸气。
“卢知县这么好说话”
“别乱说,听着。”
柳含文微微弯腰,“谢大人。”
“有人指证是你杀了徐婆子,你可有话要说”卢知县一边说一边看着柳含文的脸色,只见对方不慌不忙,清声道。
“小人冤枉,斗胆请大人让草民与指证人当堂对证,以证草民清白。”
卢知县与师爷对视一眼,看来这柳家确实有机会立起来,光这么一个小哥儿就有这种气魄,那柳含书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以后肯定会成大事。
“带黄成才与柳含意上堂。”
卢知县收回视线。
黄成才几乎是被官差提上公堂的,他现在手脚都软趴趴地,根本使不上劲儿,倒不是穆寒才打的,而是一醒来就看见面前有几个官差,所以吓成这样的。
倒是柳含意虽然心里慌了些,可面上却显得平静多了,到了大堂后老老实实地卢县令行礼,“小人柳含意见过大人。”
“小、小人、黄、黄才见过大、大大大人。”
黄成才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
柳含意咬住牙,暗骂对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黄成才,当时发现尸体的是你,说看见徐婆子与柳含文争执的也是你,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时辰看见他们起争执的,又是什么时辰发现的尸体。”
卢知县厉声问道。
黄成才抖如筛糠,这一吓都有些听不清卢知县问的什么,“小、小人没”
“没看见”卢知县皱眉。
“没、没听清大人,您的话。”
黄成才的脸都贴在地上了。
卢知县面带怒色,直接拍响惊堂木,“黄成才,本官问话你胆敢放肆”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黄成才连连磕头。
柳含文勾唇,“大人问你是什么时辰看见我与徐婆子起争执的,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尸体。”
“昨儿下午看见的,今天早上发现的。”
见他一直垂着头说话,而且问一句答一句,卢知县有些不耐烦了,“你为何一口咬定是柳含文杀了徐婆子”
“小人没有啊”黄成才突然抬头举起手指着身旁的柳含意,“是他,是他说的这话小人只是发现了尸体,啥也不知道。”
柳含意一惊,“你胡说我可是个孕夫”
最后两个字柳含意咬得极重。
他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只有他们两人自己清楚,柳含意压的就是黄成才对孩子的爱,可惜
“孕夫怎么了”黄成才面向卢知县大声道,“大人,您是不知道,这哥儿就是个淫夫他还未出嫁时便勾引了我,而且他现在肚里的孩子是我的,不是徐家的种”
刚赶过来的柳老大和杨氏只觉得头晕目眩。
啥意哥儿肚里的孩子不是徐世航的
柳老三等人也吓了一跳,柳含意更是面如土色,只有柳含文以及偏堂的穆寒才脸色未变。
柳含书身体一晃,扶着椅子缓缓坐下。
“你血口喷人”
柳含意伸出手就给了黄成才一个巴掌,柳含文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柳含意道,“大堂哥,你们的私人恩怨就不必麻烦大人来处理了,还是说说眼下的事吧,你既然张口就肯定是我杀的徐婆子,那我到有几句话想问问。”
柳含意看着他冷笑一声,“大人还未问话呢,你算什么东西”
“我可不像你是个东西,”柳含文面色清冷,“我是个人,大人,不知草民能否问问”
“既然是和你当堂对证,那你就问吧。”卢知县掀起眼皮。
柳含文侧头看向柳含意,“黄成才发现徐婆子的尸体时,大堂哥在哪儿”
“自然是在家。”
“那你可去过徐婆子躺的那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