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整个潇水城,又有几个人是闾山教徒呢
李长安虚起眼,渐渐适应了光明,也瞧清了台上之人。
华丽而繁复的法衣裹着佝偻残躯,五彩的神额束着苍苍皓首。
果然呢。
水月真人于枚。
登云台摆在长街尽头,李长安却在街口。
距离太远,飞剑也够不着。
于是冲于枚高声喊道
“于真人为何在此登台,又作法引晚辈到此,究竟有何指教”
登云台上,于枚只是垂手无言。
李长安眉头一蹙,正要上去,前面的梁柱后,却突然转出了一员高大威猛的武将。
披银袍,穿金甲,背后插着五色彩旗,一张脸涂得青白相间,跟台上的戏子似的,一开口也是抑扬顿挫。
“吾乃法主坐下佘神将,吾主法驾在此,道人还不速速下拜”
神将
李长安拿眼一瞥。
身形略带虚幻,的确不是凡人。
可细观之,清气中藏着妖浊。
猖将才是吧。
道士没搭理他,只向于枚继续高声追问
“原来虞大人口中的援兵就是真人,当日金府的猖兵想来就是阁下的手笔。如今摆出这副阵仗,到底意欲何为”
高高登云台上,于枚依旧无言无语。
反是身前的猖将却勃然大怒。
“大胆道人,胆敢对法主无礼。”
他抬手一招,青光涌动,化为一杆大枪,红缨吞和谐吐枪刃,譬如青蛇出洞,直取道士胸腹。
“受死”
李长安一直都在警惕,第一时间闪身躲避,同时挥出了手中长剑。
噗。
长剑轻易地就贯入了甲胄空隙,倒教李长安愣了愣。
这是猖将怎么这么弱
诧异的功夫,那猖将却埋着脸,口中不住喃喃。
“痛、痛、痛、痛、痛。”
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大,越来越含混不似人声。
终于。
“痛煞我也”
他昂首长嘶。
一张人脸迅速开始扭曲变形,身形也急速膨胀,白袍撑裂,甲片崩飞。
李长安才抽剑疾退,紧随着,便有一道腥风袭来。
他又是翻身躲开,再抬眼。
身边的光线却是突兀变得暗淡。
身前被一面蠕和谐动着的“墙壁”拦住,墙上遍生青白二色的鳞片,原来是条巨蛇盘躯将自己围在了中央。
抬头看,一个硕和谐大的三角蛇头探出毒牙,口吐人言。
“吞了你”
猛扑而下。
下一瞬。
“斩妖。”
青色剑光暴起,显出本相的猖将眨眼间便四分五裂,化作一地乱滚的肉块。
血雨洒落,肉山崩解,露出道士身形。
他正瞧着被钉死的蛇头若有所思。
虽说猖兵猖将本就是妖魔鬼怪,被道门捉来役使,听来不上台面。但实际上,对妖魔而言,这也是一条十分难得的正道修行之路。
按说对皈依了正道的妖怪,只破邪煞的“斩妖”,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至少不会像方才,跟切豆腐似的,被斩成零碎。
除非。
它本就是被邪法所摄,不是正儿八经的“护道兵马”。或者,是法主坠入邪道,让它沾了血食或犯了恶行。无论是哪一种李长安冷眼看去,于枚已然在登云台上跳起一种古怪的舞蹈。回旋踏步间,法衣招展,神铃晃响。与之同时,一个又一个猖兵猖将从画中跃出,转眼,就堵塞了整条街市,目光森冷,涌向道士都已是无需再废口舌。
李长安长剑一振,抖开妖血。
“邪魔外道。”
神行箓毫光微放。
他纵身一跃,往群魔丛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