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鱼摇星连连推了三次，才打开了那扇并不甚重的木门。
楚冥的心里涌出一种莫名的感觉。就像吃了一个味道发涩的果子。可这个果子除了让自己心里发酸之外，又有一种特殊的力量。这种力量让他恨不得即刻上前，替她推开那扇门。
这，又是什么情感。难道，也像冷归所说，这是感激？
楚冥并不知道。
从小到大，他就是一个感情迟钝的人。母妃早逝，而皇帝则因为他母妃的去世，长达数年不愿意见他，唯恐触景伤情。所以楚冥几乎没有感受过父母之爱。
不过，皇帝人虽然不肯见他，对皇子的要求却丝毫都不懈怠。从他记事起，每日的生活便是读书和习武。夫子冷情，武将粗糙，几乎无人关心过楚冥的情绪。
故而，他从小便养成了这样的一幅性子。冰冷，无情。
似乎全天下的事，只有对和错之分。对的，他自然不管。错的，他就必须要纠正过来。他对事物的认知也局限在夫子所教授的世界里。
包括他最初对鱼摇星的定义。世间的渣滓，欺人的神棍。这是夫子对术士的概括。
“冷归。”依旧是寒彻骨髓，毫无情感的声音。
“属下在。”冷归俯首。
楚冥话到嘴边，却忽然说不出来了。他只是想知道，自己心里的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可他想了半天，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种感情。
鱼府，就像一个有吸引力的磁铁一般，把原本应该去城外的自己吸引到了这里。等到了这，他才明白，自己只是想看她一眼。就如同今日上午，楚珩急着见他，他却把见面的地方定在了她摆摊的地方一样。
这是心底的欲望在作祟。他不喜欢这种被欲望控制的感觉。他告诉自己，再看一眼。只一眼，这个女孩就再与自己毫无关联。
可偏偏，这一眼看完更加不放心。她进门的时候，脚步明显晃荡了一下，显然身子是发虚的。于是，他站在楼上，又吹了半个时辰冷风，直到她安然无恙的从房间里出来。
他以为自己会放下心来，可依然没有。
这种欲望，像无底洞一般，把自己的目光一次次往她的身上拉去。他不由得怀疑，这个女孩会算卦，是不是也往自己的身上下了什么蛊术。
转念，却又放下了这个念头。若是她有这个本事，又怎会把自己的日子过得这般惨淡。
楚冥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小姑娘身上花费了多少时间。他更不知道，未来的他，甚至自己的这辈子都搭在了她的身上。
而此时，他与鱼摇星不过才见过几次面而已。
“殿下，时辰不早了。”冷归实在是太纳闷了。他自视了解主子，可今日主子的行为他实在有点看不懂，动不动就发呆、走神，连自己的话也听不见。
楚冥回神，声音悠远而动听。“大楚的庶子庶女，地位一向不如嫡出。”
冷归有点明白了，难道楚冥是因为自己是一个庶子，故而心情不好。他赶紧开口道：“殿下，嫡出之人自然是尊贵的。可咱们陛下对您一向是最疼爱的。即便是庶出，可您的地位也从来不比大皇子低。哪怕吃穿用度，也素来都是最好的。”
楚冥没有回答，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夜凉了。
虽然只有三个字，但却足以让冷归大惊失色了。楚冥一向惜字如金，今日却不知为何，竟也说上这种毫无意义的废话了。
冷归哪里知道，草木从无情变成有情，大概也是从能够感受到身边的变化开始的。
日子依旧像流水般过去，仿佛每一天都是个同样的循环。鱼羞花敲打过鱼摇星之后，很快回到了何府。而何氏忙着养伤，一时也没有心思管教鱼摇星。
于是，鱼摇星有了更多的时间在外头摆摊算卦。
每个人的心情都在转好，只有鱼辅国是个例外。他觉得自己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因为，他被大楚最可怕的人盯上了。更重要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老爷，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