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一个樵妇挑着干柴从凌峰下来,两捆干柴足够她用很久,接下来一段时日不用上山砍柴。
樵妇喜乐洋洋, 腰间镰刀粘上清晨露水,在阳光照射下晶莹剔透,她半蹲着掂了掂肩上干柴, 这才继续前行。
凌峰山脚即是昆仑池,行在池边,樵妇难得有空闲, 望了眼波光粼粼的池水。
虽还是清早,湖面上已有泛舟的贵人。
樵妇不敢细看, 只粗略瞥了一眼就被船只外的绫罗绸缎吸引。
“我滴个乖乖, 多好的布啊,就这样飘在水里浪费了。”樵妇心疼地像那物件儿是自己的一样。
低头看了眼身上穿的衣服, 灰不溜秋地, 连贵人们装饰船只的布缎都比不上, 樵妇咂舌惊叹。
想着自己肩上还有两捆柴,樵妇感叹完后继续前行。
那些贵人们可以泛舟湖上,像她们这样的农人没有那个闲心,一闲下来税就交不上。
“我就再看一眼。”樵妇轻声嘀咕。
只这一眼,却让她大惊失色, 连柴火都顾不上,扔在路边大叫着跑远了。
舟上有一人,若不仔细看只以为她在戏水。
樵妇也就粗略瞥了一眼, 却发现她分明整个脑袋都栽进水里。
哪有人能在水里那么久,除非是死了。
一个权贵死去,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樵妇一路跑回村庄,上气不接下气指着昆仑池的方向说出事了。
“什么事”
“我,我砍柴回来看见湖面上的船只里有一个死人。”
能泛舟昆仑池的除了权贵再无他人,村庄里腿脚快的人登时往牡丹城跑,京兆尹府门前的大鼓震醒还未彻底清醒的牡丹。
新任京兆尹向予心叫苦不迭,京兆尹压根就不是个好差事。
不论死在湖上的是哪家贵女,她都难逃被追责的命运。
也就前任京兆尹凌箬运气好,从这个位置熬出头,进了九寺。
带着人匆匆往昆仑池赶去,周围围了一圈围观的人。
幸好向予心人手带的多,围观者被卫士隔开来,她站在岸边说不出的苦涩。
船上装扮华贵,只怕死者来头不一般。
几个卫士分别登上小船,绑了绳索在船只舵上,划着水用力向岸边拽,不多时,贵女船只靠近岸边。
在地上铺了一张毯子,卫士才将船上尸体抱下船放在毯子上,久侯多时的仵作上前验尸。
尸体的脸终于露出来,虽被水泡发胀,向予心还是一眼认出尸体的身份。
她跌坐在地,嘴里直念,完了。
死者是李家二房的小姐李青。
这事只有交与大理寺处理了。
大理寺少卿温流匆匆赶来,细细探了李青尸体情况,拍板决定让人将尸体送回大理寺,等仵作验尸后才好下定论。
同时细细查看她乘坐的船只,船上有空酒壶若干。
闻了闻残余酒水,扑面而来的烈酒味,刺得温流直皱眉。
她指了指酒壶:“将这些一并带回。”
“是。”
温流跳上船只,再无发现悻悻下船,忽觉不对,冷声问:“船上为何无浆”
将船拉回来的卫士道:“小的们将船拉回来,未曾发现船上有浆。”
“你们来时船在哪儿”温流又问。
卫士想了下,比了个大致距离:“差不多湖中央。”
“春风和煦,就算夜晚凉风习习也绝不可能将船吹至中央,这个案子有趣点了,”温流接过卫士递来的马鞭,“通知李家人来认尸,案子未完前不准她们把尸体带回去。”
说罢打马离去,出了这档子事儿昆仑池边的护卫性命堪忧,就算圣人不苛责,李家找起麻烦来就够她们受的。
马背颠簸,温流一上一下。
昆仑池真像被人诅咒了一样,两年前有武定侯与淮安侯府小公子遇袭,今有李家贵女尸横水面。
究竟是酒醉戏水而亡还是有人故意为之,谁又知道呢
所以才有她的存在啊,温流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推出脑海。
破案才是正经事,想到两年前的昆仑池刺杀案草草了结,可让她意难平许久。
郑实意是在淮安侯府听见李青淹死的消息,她陪许是回父家。
周官人与许是在内院说体己话,她陪着许至谈论朝中事。
消息传来时,郑实意手里的茶盏不稳,重重磕在桌子上:“你说什么”
齐不语只好复述一遍:“青小姐溺亡于昆仑池上,现下大理寺已立案追查。”
“为何会溺亡”在她记忆中青姐是会水的。
“酒醉戏水溺亡。”齐不语低下头。</p>
能让大理寺立案追查,想必事情不是酒醉溺亡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