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沉默,再沉默,继续沉默。在沉默中压抑,在沉默中麻木。
而现在,像剧烈运动后,汗水渐收,又像堵塞已久,豁然通透。那种压抑麻木的感觉全没了,纪安宁只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宁静和畅快。
带着这种心情,傍晚跑出学校,看到酷酷地靠着车门抽烟的闻裕,她还心情很好的冲他摆了一下手跟他打招呼:“嗨!”
认识纪安宁半个月了,就没得过她几次笑脸。看到纪安宁脸上眼中那种轻快飞扬的笑,闻裕的眼睛顿时亮起来,一手夹住烟,另一只手也举起来……
然后纪安宁就从他跟前跑过去了:“再见!”
闻裕:“……”
闻裕手还举着呢!差点被这一口气儿给噎过去。
他扔了烟追过去:“喂!”
纪安宁在前面跑,头也不回:“赶时间!”
她在追公交车呢!
纪安宁对挤公车显然有经验,就见她灵巧的闪避,从人群的缝隙间穿过去,登上了那辆刚进站的公车。
而闻裕就生疏得多了。以他的身手,之所以竟然会追不上纪安宁,就是因为他和她之间的大爷大妈太多了!
眼睁睁看着纪安宁上了那趟车,闻裕:“……”
闻裕一咬牙,跟着几个大妈,在她们的裹挟下也上了那趟车!
纪安宁才找了一个合适的抓着吊环站好,忽然有人挤了过来。她扭头一看,竟然是闻裕。
纪安宁无语半晌:“你怎么也上来了?”
闻裕真是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他没好气地问:“你跑什么!”
纪安宁眨眨眼:“我追车啊。”这不是明摆着呢吗?
闻裕觉得额头青筋一突一突的。
他磨牙,忍住,说:“所以我把车停在学校门口是为了什么你不明白?”
“我明白。”纪安宁龇牙一乐,“我不想。”
纪安宁眸子明亮,眉间没有之前的清冷疏离,却有几分从没见过的轻松俏皮。
她在闻裕心里素来是个冷美人,忽然流露出这样俏皮的神色,让闻裕足足呆了好几秒。
闻裕回过神来,挑挑眉,奇怪地问:“今天怎么了?心情这么好?有什么好事说出来给我听听?”
纪安宁嘴角勾起来,却否认:“没有。”说完,把头转向了窗外。
闻裕看着她那微挑的嘴角,心里痒得不行。
“我看你整个人都阳光了。”他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声说,“是不是中午从我这里渡了一口阳气走啊?”
纪安宁本来是刻意叫自己忘记中午的事情的,全当没发生过。没想到他当面提起,还这么轻佻,顿时觉得耳根和脖子都烧起来了。
闻裕眼看着那雪白的脖颈晕上了一层淡淡的粉,忍不住低低地笑了。
纪安宁深吸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转头若无其事地跟他说:“你下站下车吧。这一站特别短,你走一会儿就能走回去了。”
闻裕问:“你跟我一起?”
纪安宁说:“我要去光明路。”
闻裕无赖起来:“那我不下。”
纪安宁知道闻裕要想怎么样,她是完全没有办法的。她要有这能让他听话的本事,前世就没那么多烦恼了。
“随你。”她白了他一眼,转头脸冲向窗户。
闻裕确认不是他的错觉,纪安宁这会儿,真的是心情格外的好,她整个人特别放松。
闻裕本以为自己喜欢的是纪安宁的清艳冷淡,可此时此刻看到她眉间的轻松和嘴角上扬的弧度,不知道怎么地心中便有种说不清的欢喜雀跃。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不住气了?
这一站果然短,几分钟就到到站了,呼啦啦又上来一拨人,往里挤。
闻裕本来站在纪安宁身后,两手抓着窗户上面的横杆给她撑出了一小块空间。冷不丁被刚上车的这一拨人一挤,一下子贴到纪安宁身上了。
然后闻裕就觉得……挺好。
纪安宁转头看了闻裕一眼。
闻裕一脸无辜:“别人挤我的。”
虽然不到挤成相片的程度,但的确这会儿乘客之间身体挨着贴着都是正常的。纪安宁对这种情形很熟悉,只不过现在贴在她身上的人是闻裕,她才有点介意。
看得出来闻裕也不是存心的,她就转回头去继续面朝着窗外。
闻裕记忆中就没做过公共汽车这种交通工具,第一次亲身体会了一把公交车的减震——基本上就是没有减震。
车身颠簸晃悠的程度跟司机踩油门刹车的狂放程度成正比。
第二站还没到,纪安宁忽地肩膀绷紧,瓷白的脸颊上升起薄薄的红晕,宛如霞光。
她转过头来,带着羞恼薄怒,狠狠瞪了闻裕一眼。
闻裕眼睛看车顶,说:“不能怪我。”
要怪就怪车子太颠又太挤,怪大家贴得太紧,怪初秋的衣服太薄,怪纪安宁的身体太娇软,挨挨蹭蹭的,让人没法不生出想法。
而男人的想法,迅速在生理上直观地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