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挑灯抄完最后一笔经书,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
自打那次训斥后,四爷就再也没登过桃源深处的门。
这些日子以来,她总是脑海当中前些日子皇上说得那番话,怎么想都不大对劲儿。
他究竟是觉着自己能力不足,没有教养好弘昼,还是怀疑她这番作为背后有什么目的,故意给她脸子看呢
如果四爷的想法是后者……那实在太可怕了,只是动了想一想就叫人如置身寒潭般,心里怕得厉害。皇后真是连想都不敢多想了。
是不是之前时候太着急了
她这段时间也曾反思过自己,大军出征前后,的确是拽弘昼拽得有些太着急了。
再加上有公主夫妇作对比,皇上越发不待见她们母子了。
既是皇上心里不舒坦,总要表明一番心迹才是。
究竟该用何种方法来表示自己的淡泊的安然呢
皇后看着桌上新抄好的墨迹未干的经书,计上心来。
第二日,皇后欲在桃源深处另建一处小佛堂的消息不胫而走。
园子里虽然有专门礼佛的佛堂,但终归不如建在自己屋子里方便。
皇后这不光要建,还要大张旗鼓地建,要想四爷和众人表明自己一心礼佛的澄澈之心。
皇后毕竟是皇后,还是今上明媒正娶且在位的皇后,皇后给诸人都下了帖子,佛堂落成之时请大家前去观礼,收到帖子的人都乐意给她这个面子。
李氏收着帖子之时,四爷正在绾春轩陪着李氏用膳,看了一眼李氏手上帖子,转头对赵福来道:“去跟公主说,近些日子好好在屋里养着身子,切莫去人多的地方乱逛。”
赵福来领命而去。
琼华斋里,舟舟拿着帖子,对着静仪为难道:“依着我说,我过去一趟替你把礼物送去便是,你只管安心在屋里头养着便好。”
静仪对着舟舟笑道:“你这倒是转了性子呢。若是在往常,可不早就拉着我一道儿去了”
舟舟半开玩笑半是叹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总要在皇额娘手下讨生活不是你跟可我不一样,万岁那般疼你,几个阿哥又同你要好,你若是不乐意去,谁又能勉强到你呢既然有了孩子,就该好好保重自己才是,别只顾着热闹,什么都不如自己身子重要。”
静仪对于舟舟这个理论倒是认同,只是她素日里她和皇后关系还算和睦,若是就这么不给皇后面子,实在有些不符合她素日里处事作风……好像有些不太妥当。
正当静仪纠结之际,赵公公来了琼华斋里传四爷口信儿,叫公主好生休养,善自珍重,莫往人多的地方跑。
四爷这口信儿传得实在是及时。
静仪松快地对着舟舟笑笑:“那就依着你们的,我不去了便是。”
皇后近段时日有些体力不济,观礼这日,在前头只待了一个时辰就累到不行。
安嫔见缝插针,和春朝一起,扶着皇后去了里间休息。
安嫔这日勤勉得很,不论是服侍皇后洗脸更衣还是给皇后端茶倒水都手到擒来,倒把春朝春月的活儿抢了大半。
皇后被安嫔伺候得舒坦,示意她坐下来歇一歇,别立在一旁打扇。
安嫔谢恩之后坐了下来,跟皇后先是闲聊了几件园子里的新鲜事,话锋一转,对着皇后叹道:“今儿人来得倒是齐全,就连几位阿哥的福晋也都到了,也不知是不是奴才眼拙,这么看了一圈儿,倒是没看到咱们公主呢……”
安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后冷冷打断:“公主也是你能随便议论的”
安嫔愣了一下,连忙跪下来请罪。
皇后不耐烦在跟她说话,挥了挥手赶人道:“行了,这里不用你伺候了,退下吧。”
安嫔给皇后磕了个头,退出了房间。
安嫔走后,皇后心思活动起来。
园子里上至贵妃,下至贵人,只要接了请柬的,都过来给她捧场,唯独公主没有来。
这些年来,她自认为对李氏可以说是非常不错,却愣是没有将李氏拉到自己阵营中来。
公主也一样,受了她这么多的好处和关爱,却好像跟钮祜禄氏走得更近一些。
皇后也听说了许太医的事情,她在后宫这么多年自不是白混的,听了安嫔此语,第一反应就是安嫔很可能是在给公主上眼药。
但即便如此,她依然抑制不住地对公主产生了深深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