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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三日归宁

成婚三日,嫁女归宁。

春草初生,宝马雕车,丰品厚礼,从镇国将军府一路行至白府。

成亲前夕,太后让宫中为魏央与白问月量身裁做了三身新服。

一套是成婚当日所穿的嫁衣红服,一套是嫣粉荷花绣长裙穿在了昨日进宫。

还有一套雍容华贵的长服,便是今日归宁所需要穿的。

墨黑锦绸,金线纹绣,红衬作底,深色封腰。

她与魏央的长袍,配色遥相呼应,裁剪独到精工。这华冠丽服,锦衣玉带,彰显的无一不是将军府的地位与威风。

新服上身,白问月对镜只看一眼,便道太过招摇,欲换衣另选。

魏央站在一旁理袖,不动声色地撇目轻看,却道:

“大方得体。”

闻声,正欲褪服的动作停下了手,她有些讶异,似是未曾想到魏央会有此一句。

再三权衡,看了又看,白问月拂手,招散身边围着的几个丫头。

将军既已发话,那便穿着吧。

晴朗高空,万里无云。

白府所有下人,夜寝早起,皆都因今日的归宁宴,步履匆匆,行色仓皇。

万事精于勤。

等到镇国将军府的马车到时,他们便已将一切准备妥帖,等候多时。

碧瓦朱檐,雕梁绣户,院落交错有致,正是白府。

车帘掀起,魏央提袍先出,衣冠楚楚;白问月紧随而下,温容尔雅,仪态万千。

收到下人来禀,白慕石带着白府一众出门来迎;车马成行,此时白府门前早已人满为患。

而魏央英英玉立,正单手搀扶着白问月平缓下车。

他不紧不慢地走上前俯身行礼,白夫人紧跟其后,满面春风,带着府中的下人,也徐徐低身。

“岳父大人。”魏央颔首。

白问月收手,盈盈弯腰:

“父亲,母亲。”

两相施行,各自还礼。

白王氏对白问月一向是不冷不热,不挑她的毛病,也从不过去问她的任何。

她本身是奉子上门,也遭了不少闲话;若是再落个什么苛待原妻遗女的口舌,这偌大的西平,怕是再也抬不起头来做人了。

她也算是性情女子,对待白问月,便如同一个同住的陌生人,她好或坏,优或异,这都是她自己的造化,她丝毫都不关心。

她若是心情不好,便是在白慕石的面前,也懒得做一下表面功夫同她假意赔笑。

相逢陌路,互不干扰。

这正是白问月所喜欢的。

然而,今时却不同往日。

常言道,何见吐刚茹柔,一朝飞上枝头。

白王氏便是这‘性情’中人里,最性情的一种。

白来仪远在深宫福祸未知,白问月又攀上了镇国将军府这颗大树,她自然不能再同从前一样‘直情径行’。

若是能与她热络一些感情,将军府权大势大,说不定还能帮衬一些来仪。

白慕石邀魏央到书房一叙,白王氏亲切地伸手去拉白问月,眉飞色舞道:

“正正好,你们叙你们的,我与月儿到房里去说些体己话。”

不着痕迹地收回自己的手,白问月笑的温婉:

“母亲,我还要回屋里仔细收拾些东西,晚些再谈吧。”

手抓了个空,白王氏尴尬地悬浮了半晌,强硬扯了个笑,只道:“也好,也好,不急这一时。”

言罢,白问月微微俯身,接着便带从香回了住处,背景决绝。

一笑了之。

与继母感情淡漠,这本多如牛毛,不以为奇。

不知为何,魏央却隐隐察觉出,白问月的疏远中,却有些不屑一顾。

这似乎并非一句淡漠而能够解释的。

她对白府的态度,超出了他的预料颇多。

插架万轴,书墨沉香。

白慕石与魏央坐于书房,下人沏来了热茶。

两人谁也不说话,无声饮茶。

一杯见底,白慕石终是先沉不住气,问出了口:

“听闻将军昨日向太后举荐了丞相大人。”

“嗯。”魏央淡淡答道。

沉寂了半晌。

魏央知晓他想问何事,恰巧他也有事想探探他的态度,便主动道:

“白大人问这做什么?”

白慕石哑然,随即干笑一声:“也没什么。”

他道:“知晓将军久不干政,未曾听说举荐过谁,好奇罢了。”

魏央若有所思地颔首。

“不过随口一提。”

瓷杯中的水晃了一晃,白慕石未敢抬眼。

随口一提?

只怕是处心积虑。

昨日,他听闻太后将贺同章一案交付于丞相重查时,出乎意外地难以置信。

按照常理与计划,这件案子该是推到了他的手中才是。

为何一向作壁上观的魏将军突然横插一脚?

他辗转反侧了一夜,夜不成眠,始终思索不出任何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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