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间的气流从颧骨上扫过,江尧一瞬间没能继续说出话。
他下意识朝宋琪的嘴唇看过去, 又掀掀眼皮盯着宋琪的眼睛:“……转那么近干嘛, 不怕我耍你流氓”
宋琪也觉出他跟江尧现在的距离近得有点儿微妙,但这种时候, 尤其在江尧说出这话以后, 不管是直接转开头还是绷着不动都挺尴尬的, 他很轻地笑了一声,把脖子又向后靠了靠, 枕着沙发靠背说:“断几截了都,掂量掂量自身情况行么。”
说完,宋琪只觉得搭在肩膀上的手臂沉了沉, 江尧猛地朝他压过来,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耍流氓又不非得上手。”实施完犯罪,江大流氓迅速地坐了回去,抬起胳膊搭在自己脑门儿上。
操!
真他妈亲了!
江尧脑子里有声音在咆哮, 以嘴唇为圆心, 整个人连脖子带脸都在发麻, 一路麻到嗓子里,麻得嗓子眼儿直发紧,箍着心口“砰砰”地直往外蹦。
他也不是多禁不起激的人, 但刚才那一下真的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 那么正好的距离,他根本都来不及多想,宋琪一出声他嘴唇自己就压了上去。
现在跟宋琪说我的嘴有自己的想法他能信么
宋琪倒也没问他, 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怎么着,两人以一种奇妙的平和各自默然了一会儿,电视里乱七八糟地播着一个不好笑的搞笑电影,在过气香港演员浮夸的大笑声中,午后的太阳光有点儿痒地打在江尧侧脸上。
“你刚想说什么”宋琪叼出一根烟,“啪”地点上。
说什么
江尧瞪着电视回想,满脑子都是宋琪的下半张脸与嘴唇特写。
谁他妈还记得刚才想说什么。
接下来两人都没再提这茬儿,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宋琪很自然地开始说别的话题,江尧也冷静下来,跟他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只是他心思全都停在刚才回不来,被现实冷藏了半个月的“追人”念头又试试探探地开始活泛,琢磨着刚才如果没那么快撤嘴,照宋琪这反应没准儿能发展出个新天地。
毕竟被啄了两回都没直接挥拳把他砸开,还都是单身老爷们儿,跟电影似的一不小心擦个枪走个火,也不是一点儿可能没有。
越琢磨越后悔,江尧感觉自己错过了无与伦比的完美契机,恨不得时间倒退再给宋琪来上一下,问问他看你也没什么反应,是不是觉得跟老爷们儿发展一下也挺好的
时间没给他这个机会,宋琪歇了会儿就起身去了厨房,拾掇东西准备包包子。
快傍晚的时候宫韩憋不住了,打了个电话过来。
“喂尧儿,我宫韩啊。”宫韩在电话里嚷嚷,听那边的动静估计是刚从麻将桌上下来,背景音稀里哗啦的,问江尧:“你干嘛呢”
“说事儿。”江尧把耳机插进听筒里,边往耳根儿上挂边转着轮椅去洗手,准备帮着宋琪一块儿干活。
“没什么事儿,就确认一下你的存活状况。”宫韩说,“你家联系你没要不要哥们儿再给你点儿财力支援我跟你说我这一天可收入颇丰啊。”
宫韩要不提江尧都没想起来,大年初一都要过去了,他家另外两位跟去世了一样,别说钱不钱的,连他还活没活着都懒得问,还不如宫韩。他也压根儿忘了自己还有个名存实亡的“家”。
一窝什么玩意儿。
江尧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用,小金库自己攒着吧,暂时还饿不死。”江尧没跟宫韩说自己横空飞越大年三十的事儿,穷就穷点儿,又穷又残也太窝囊了。
“怎么着,又有经济来源了找着工作了”宫韩问个没完,又砸吧着嘴“啧啧”两声,“你别是上酷哥那儿给人修车去了吧”
江尧不想在宋琪家里跟旁人聊宋琪,被宫韩问得一阵烦:“你等我出了十五啊好歹,谁家大过年的干活。没事儿撂了,拜拜。”
没听宫韩又在那头唧唧什么,江尧麻利地把电话给摁了。
不过说起宋琪的修车店,宫韩还真是点了他一下。
宋琪把调好的馅料和包子皮搬到餐桌上开始忙活,江尧把手机扔回沙发,转着轮子往餐桌前拐,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硌着轮子,他换个方向去把客厅的灯给拍开,天黑得太早了,外面天色看着还有光,屋里已经昏昏暗暗地模糊起来。
撑着把手在餐桌前坐下,江尧捻了一张包子皮托在手上问:“你们店里什么时候开门”
“初四初五。”宋琪说,看了他一眼,“你会么”
“瞧不起人啊。”江尧等着宋琪舀完馅儿,接过他的勺子依葫芦画瓢,“一搁一包还能不会到什么份儿上。”
宋琪没理他,捏了一个十八褶的大圆包子放他跟前。
“幼稚。”江尧笑起来,仔细把手上的四不像团成一个球。
“你那儿人手是不是已经够了”包到第二个四不像的时候,江尧问了一句。
宋琪“嗯”一声,反问他:“问这个干嘛”</p>
“没有,我想着你要是需要人,我能去帮着干点儿什么,把我这半个月的房租水电抵过去。”江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