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四,宋琪的店开始准备营业。
江尧听见宋琪起床的动静, 想睁眼都睁不开, 眯瞪着捞过手机看一眼,时间才早上七点半。
“你起这么早干嘛”他歪在枕头上闭着眼问。
“去店里。”宋琪抹掉身上的睡衣, 拉开衣柜挑了件衣服, “你接着睡。”
江尧挺费劲地翻个身趴在床上, 支着胳膊去够宋琪露出来的腰,揉搓着捏了两把。
“你怎么跟个闻着味儿的狗似的”宋琪“哎”一声, 拍开江尧的手套上毛衣。
“便宜不占白不占。”江尧嘿嘿笑一声,翻身回去挠挠自己的腰,继续眯着眼问, “那你白天还回来么”
“看吧。”宋琪想想,“中午应该能回来给你带个饭。”
“不够费事儿的,你还不如中午多干点儿活晚上早点儿回。”江尧睁开眼,瞪着天花板开始思索。
“也是, 少吃一顿你也饿不死。”宋琪点点头。
“我主要是想你早点儿回来给我搓搓背。”江尧清清嗓子说。
一听这话宋琪就乐了, 他带着笑地回头看一眼江尧:“不再身残志坚了”
“啊——”江尧拖长声音打断宋琪的话, 蹬蹬腿把脸埋进被子里,“烦不烦!”
洗澡这个事儿从江尧第一天来宋琪这儿就是他的心腹大患,出于某种说不上来的自尊, 他一直没主动跟宋琪提, 怕宋琪跟洗狗似的掰着他的腿给他冲一发,那种毫无美感敞腿露蛋的画面也太难看了。
所以年三十到现在掐头去尾三天半,除了在宋琪的帮助下洗了个头, 江尧身上就没见过水。
直到昨天晚上,江尧盘在沙发上抽着鼻子闻自己,越闻越觉得身上有股蒸包子水的馊味儿,他忍无可忍地让宋琪给他放好水备好小盆儿,打算洗个澡。
“真不用我帮你”当时宋琪靠在浴室门口抱着胳膊看他。
“赶紧出去。”江尧转着轮椅把门顶上。
一条胳膊骨裂的情况下洗澡是费了点劲儿,但也没到什么都干不了的地步,而且他也不怎么大洗,用毛巾擦擦身清爽清爽还是能做到的。
前期工作进行得挺成功,江尧在进浴室前给自己的石膏腿上绑了好几个大塑料袋,支棱啪嚓地也算是给自己从脖子到脚都囫囵了一遍。
结果囫囵着囫囵着,男性本能在浴室里得到了解放,江尧搓毛巾的手搓着搓着就搓歪了地方。
宋琪问着“要不要给你擦擦背”推门进来的时候,江尧正以一种很潇洒的姿势,进行某项男人都懂的浴室活动。
脑子里还同步回忆着跟宋琪互相揉搓的力道和手劲儿。
“你还真是……”冷不丁在光明里看见这么私人的画面,宋琪的眉毛差点儿扬出去,他保持着推门的姿势沉默了一瞬,“身残志坚。”
还竖竖大拇指。
操丨你爸爸啊!
一夜过去了,现在回想起来江尧依然想死。
他从床上“腾”地坐起来,瞪着宋琪来了句“你怎么也不知道敲个门啊”,又绞着被子“腾”地倒回去。
狗日的差点儿没给他吓痿。
“至于么。”宋琪意有所指地瞥他一眼,“害个羞全靠后劲儿。”
“我靠”江尧反应一下,瞪着宋琪都不知道该接什么了,“谁跟你似的,紧要关头一堆废话,后劲儿一点儿没有!”
宋琪笑了一声,拉开房间门出去了。
听见大门阖上的声音,江尧闭上眼又睡了过去,一阵儿清醒一阵儿迷糊地昏沉到快十点,他坐起来抻了个懒腰。
躺不住了。
宋琪都要重新开业了,他一毛钱没掏在人家白吃白喝的还不着急,简直不是个人。
打工找兼职是现在搁在江尧心里最大的事儿,看宋琪那意思去他店里帮忙是没门儿了,江尧自己想想觉得宋琪说得其实也有点儿道理,好歹他学的是画画,一年光学费都一万七千八,哪怕去给人画个墙绘之类的,跟专业沾个边儿心里也是那么回事儿。
妈的,一万七千八。
江尧心里跟挨掐似的拧巴一下,以前这些钱他都没当个事儿,手一伸就刷卡,现在春还没开,他已经开始发愁下半年去哪儿挤这笔钱了。
学费,生活费,吃饭喝水买东西,还有欠宋琪的人情……
操鸡丨巴蛋的人生,起他妈的落落落落落。
江尧从胸腔里吐出口废气,摸过手机开始划拉。
微信里有挺多学校的群,什么美院二手货交易群,兼职群,代课群,外卖红包群……除了红包群是走光把他强拽进去凑人头,其他乱七八糟的江尧也不知道都什么时候进去的,一直屏蔽没认真看过,这会儿挨个点进去扫了一眼。
真说起来缺人的也有,画室招助教的,幼儿园招老师的,包括学生找人补考代课之类的都算上,看着也是一笔笔商机,结果要么立马就要人,要么都排到了开学以后。
要是腿没断他也能配合着定个时间,但是拖着这么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拆的伤腿,江尧实打实地体验了一回“有心无力”。</p>
唯一一个不需要出门就能干的活儿——工作室找画手接外包,看看时间竟然发布于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