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 看到儿子眼里的讥讽快要溢出来一样, 陆文博撇过头:
“你别这么看我, 爸爸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
陆琰忍不住的想冷笑,他回头走过来。
“你当初也说是为我妈好, 现在呢她有家回不得,天天住在医院里,这就是你所谓的好是不是要我也住在医院里你才甘心”
“你住嘴!”陆文博怒不可遏的用手指指向他。
陆琰毫不在意, “你以为让大家都住嘴, 让大家都不说, 就能掩盖住你做过的事情陆文博, 你想的太天真了吧。”
“我做过什么事情, 让你一直这么记恨我”陆文博努力压着怒气, “这么些年, 我自问对家庭忠贞, 对你母亲从没有过二心, 我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们”
“原来忠贞无二就是就是你能对家庭所做的一切了。”陆琰讽刺的看着他。
“那你敢说自己问、心、无、愧么”
儿子的质问掷地有声,陆文博没办法说出口。
“当年她割腕前给你打电话, 你让女秘书说自己马上要去开会, 没时间管她。你问我做过什么事情, 自己脑子不好使了”
中年男人听到儿子提起这件往事,眼神有着疲惫和后悔, “那名秘书,是她自己自作主张,我当下已经把她开除了, 是我没察觉道她的心思,算我的失误,可是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我只能想办法补救。”
“失误呵呵,你的妻子,你的儿子,多少年从来不闻不问。我就算了,从小到大没期待过你能为我做一件父亲该做的事情,可是她呢她是你的妻子,你当年费尽心思要娶的女人,她产后抑郁你不管,自杀自残你也不管,病情一年比一年加重,你作为丈夫毫无察觉,你管这叫失误”
陆琰不明白为什么到了今天陆文博眼里还是只有工作,“你为了自己的仕途,以感情为手段骗她嫁给你,她以为自己嫁给了一个爱的人,没想到娶回来只是在家里当摆设,这叫骗婚懂不懂”
“什么骗婚我爱你的母亲!”
陆文博不允许儿子这样侮辱他的婚姻,当初确实是有人介绍周静仪给他,但他们两个是自由恋爱结婚。他没没想到妻子会敏感脆弱得抑郁症,一次次的发病只以为是她精神状况不好。
婚后他主动选了最穷苦的地方去任职,很少能回家,不清楚妻子的情况。
“那你的爱太廉价,实在是配不上她。”
从小父亲不在,他只有母亲在身边陪着,大多时候她是温柔似水的,总爱讲当初和父亲谈恋爱的往事给他听,明明一件很小的事情,在她眼里却比任何珠宝还要珍贵。
同样,陆琰也见过太多次她的失望和难过。
“你知不知道,刚开始她根本没有那么严重,如果你能经常陪在她身边说说话,她不至于会变成现在这样。”
母亲虽然看起来柔弱,但她怎么舍得离开父亲陆琰长大后查过很多资料,才知道她当年很努力的在控制病情,可惜内外交错,她瘦小的肩膀没有扛住。
那个女秘书的话打破了她最后的防线。
最后救活了命,却不能像以前那样有清醒的时候。
“现在你又想用同样的手段操控我,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让他和路子晴一起出国读书,把他当傻子
“陆文博,你应该知道我根本不会走你的路,路家你如果喜欢路子晴自己出国啊,放心,以你陆市长的名声,守了个疯子老婆这么些年,再娶别人还是一样会说你重情义。”
陆文博再也听不下去,一巴掌扇到他脸上,“听听你自己说的什么胡话!”
陆琰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陆文博一愣,他不在乎的转过头。
“怎么,说到你心坎上了”
陆文博闻言又举起巴掌,却再也落不下去,只好放下。
“我早说过无论你母亲是否能恢复,我都不会和她分开,你用不着激我。你跟路子晴青梅竹马,有哪里不合适就算不想从政,一起出去读书长长见识也很好。”
儿子脾气这么拧,他早就歇了让他学自己的心思,
“我说了,你以为的好,我都觉得不好。”陆琰不在乎的碰了下侧脸,“陆市长,怎么不再用力些,是不是晚上没吃饱”
陆文博被他气个半死,“你到底想怎样”
自己对他真是没法儿了。
陆琰没答话,他抬手看了眼时间,突然问道:
“你今天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陆文博没有得到答案,只能回答道:“护士说静仪最近晚上总是睡不好,打电话找你和我,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你知道原因吗”
面对父亲疑惑的眼神,陆琰轻笑着摇了摇头,是自己多想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
陆文博想了下,在背后叫住,“是因为什么”
难道妻子最近的病情有所好转
儿子没有停下,他只能又叫。
“陆琰!”
他终于停住,回头,望着他,一字一句道:
“因为我的生日到了。”
在陆文博的注视中,陆琰目光冷淡,“我的母亲,她疯与没疯,依然念着我的生日。陆市长,你作为一个正常人,还记得吗”
少年话中带着锋利的刀锋,每个字都戳在陆文博的胸口。
“你当然不知道。”
唐喏三月归来。
顾可赶紧把她压了好长时间的消息告诉她。
小姑娘原本满脸的雀跃和兴奋,突然消失了。
“你,你也别太担心,陆琰如果不答应,别人没法儿强迫他的。”
虽然最近连时易给她的消息,是陆爷爷和陆伯父站在了同一方,一直在给陆琰施压。
她迟疑了半天,犹豫要不要告诉唐喏让她担心。
小姑娘冲她点点头,勉强笑了笑,“嗯,我先去找一下老师。”
请假这么久,需要销假,在办公室里被班主任和几个任课老师拉住,问她考得怎么样。
听唐喏说已经有几门学校过了初试线,老师们都为她开心。
“这段时间你的文化课落下不少,回来赶紧找我们补补,再坚持三个月一切就结束了。”
唐喏乖乖答应下来,从每个老师那里领到一堆卷子,才离开。
走出来见到陆琰,他双手插在兜里懒懒地靠在墙边,望着自己出来,像是在等她。
三个月不见,还是那么人模狗样的。
哼。
唐喏目不斜视的抱着一堆卷子从他身边走过。
刚迈出一步,被人一把抓住手腕儿,一只修长的手把她手里的东西抢过去
她立马伸手去抓,“我的。”
陆琰用一只手把卷子举起来,让她够不着,他挑眉:
“卷子重要还是我重要”
唐喏毫不犹豫:“卷子!”
“你确定”他声音挑高。
“非常确定!”
他都要出国了,还重要个鬼啊!
陆琰直接抬手把卷子伸到窗户外面,一阵春风吹过,被掀起的页脚“哗哗”作响,眼看着就要随风而去。
“冬天里学校里好久没开花了,打扫阿姨说最近自己闲得很啊。”
唐喏立马蹲下,抱住他的大腿。
“说错了,你重要,你最重要! ”
老师们特意给她留出来的,如果一道题没答就被风吹跑了,他们还不把自己骂个狗血淋头
陆琰身体后仰,长手随意搭在窗框上,看着缩成一团的小姑娘,用舌头顶了顶腮帮:
“啧啧,听着不像是真话。”
唐喏忍不住内牛满面。
“是真话,真得不能再真了!你在我心中举足轻重、千金难比,别说区区几张卷子,再来一百份也没你一个人重要。。”
呜呜,坏人。
陆琰轻轻一笑,随手把卷子扔给走过的一个艺术班的学生,指了指人:
“放她座位上去。”
胳膊一伸,把人拎起来,拉走。
见卷子安全回到教室,一只手被他拽着,唐喏用另一只手紧紧抱住楼梯把手不肯跟他走。
“我要回班,我还有好多功课要补呢。”
陆琰卷起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和黑色的手表,嘴角扯了下:
“大庭广众,朗朗乾坤,这意思是要我抱你走
人来人往的楼梯口,每个同学带着好奇又兴奋的目光,越来越多人闻风赶来,装作不经意的打量他们。
陆琰迈开一条腿踩在楼梯上。
“我无所谓啊,咱俩就这么耗着,说不定一会儿校长也能来看看热闹。”
她慢慢松开,耷拉着脸跟他走到外面,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站住。
陆琰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知道了”
唐喏撇开头,“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她的表情和她说的可完全不一样。</p>
顾可这个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