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躺在床上姜灵瞬间就清醒了,一骨碌坐起来,直接发了语音:“什么情况?!!!是我们的江大佬吗?”
好在时念念提前把音量关到最小。
她听完也坐起来,平静回过去一个“嗯”。
-姜灵:那你上呀时念念!你就说你喜欢他,江妄肯定开心的疯掉!他那么喜欢你!
-时念念:好多人喜欢他的呀。
-姜灵:那有什么关系,他喜欢你不就行了。
-姜灵:不过想一想好像是挺难受的,我跟你说,男朋友是需要的,要让他以后除了你都不敢看其他女生。
。
时念念红了脸,觉得姜灵实在是越说越夸张了。
没两秒,姜灵发过来一个链接。
是一条微博。
第一行字是:如何用一根皮筋击退男朋友身边的小蝴蝶们。
大意就是让男朋友手腕上带着你的一根头绳,那样女生的东西能让人一眼就知道这个男生是有女朋友的。
-姜灵:念念,你得想办法让江妄戴上你的头绳!
什么跟什么呀……
时念念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看时间也已经不早了,跟姜灵说了晚安便准备睡觉。
下午的竞赛耗费了太多精力,大家没过一会儿也没再聊天了,关了灯安静上床睡觉。
-
时念念睡的半梦半醒间,枕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房间内静悄悄一片,她怕吵醒大家,胡乱的按到了接听键,又手忙脚乱的插上耳机。
刚戴上耳机便听到江妄说:“听见么。”
“嗯。”她拉着被子拽过头顶,抱着膝盖蜷缩着,又拿下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么晚了,你都不……睡觉的吗?”
江妄那里有风声:“吵醒你了?”
的确是吵醒了。
时念念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还是说“没”。
“都听到你打哈欠了。”他笑了声,嗓音有点哑,尾音里透着点困倦。
时念念催他:“你快去睡、睡觉吧,明天还……做实验。”
他片刻没说话。
时念念脸贴着枕头,轻声叫他名字:“江妄?”
他说:“我现在想见你啊。”
她愣住:“啊?”
他问:“能下楼来吗?”
“……”
“我就在你们楼下。”
她停顿片刻:“好晚了呀。”
“下雪了。”他说,“今晚不是初雪么,我就想见你一面,马上就放你回去。”
时念念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挂掉电话的最后是江妄嘱咐她穿件外套,外面冷。
-
外面果然开始下雪了。
大片的雪花从天空洋洋洒洒的落下来,花坛的灌木丛顶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天气倒不非常冷,大概是寝室楼背风的关系。
老旧的基地宿舍楼走廊很窄,时念念在睡衣外面套了件棉袄,紧着衣领,拿手机照着漆黑的楼梯往下走。
她没看见外面有人,又拿手机照了照,也没看到人。
紧接着,头发就被人从后轻轻拽了把:“这。”
她蓦地转身。
看见江妄。
昏暗的感应灯勾勒出他的身形轮廓,头顶还有未化完的雪,肩上也有。
低垂的眼眸里拢着雪地反射的光,被长而不密的睫毛拢在里面,他弯了弯腰,张开双臂,保持着一个要抱而没抱住的姿态。
他嗓音又沉又哑,询问道:“抱一下?”
时念念向前一步,轻轻撞进他怀里。
她还是别扭,双手僵硬的垂着,没有回抱住他。
她觉得奇怪,偏了偏头,问:“你怎么了吗?”
“没。”他抱的很紧,声音里藏着浓浓的倦怠,“就突然想见你。”
话里藏着的情感太多,听在耳朵里都觉得烫。
时念念便站着任他抱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她棉袄里穿了件粉色的珊瑚绒睡衣,帽子还是兔耳朵样子的,长长的耷拉在背后,看上去非常乖,整个人都软化下来,想让人拽在怀里揉。
他微烫的鼻息落在她颈间:“想玩雪吗?”
时念念应了一声。
他拽起她的睡衣帽子,兔耳朵垂在两边,真成了一只兔子,牵着她的手腕到外面花坛前。
江妄弯腰捧起一抔雪,揉成一个雪球,放到时念念手心。
她两只手交替的拿着雪球,好久没摸到雪了,她便笑了,眼眸亮晶晶的抬起来看着江妄:“好凉。”
看起来挺兴奋的。
江妄又捏了一个更大一点的雪球,将两个雪球拼在一起,做了一个简陋的小雪人,递给她。
“喜欢吗?”
“喜欢。”她答的很快。
江妄对玩雪没什么兴趣,便坐在一边花坛前看着时念念蹲在地上玩雪。
她玩了一会儿,才发觉江妄今天似乎不太对劲,说不上来到底哪儿不对劲,就是觉得他心情挺低落的。
她抬眸问:“你不……开心吗?”
他回的懒散:“开心啊。”
时念念迟疑了一下,重新拾起那个小雪人,掸去台阶上的雪,坐到他旁边。
静了一会儿。
她卷起偏长的袖子,把手腕上的黑色头绳递过去,没头没尾的问:“你要吗?”
“嗯?”江妄漫不经心看了眼,声音有点疲惫,“我要这个干嘛?我头发这么短。”
“噢。”时念念手一顿,重新缩回来,把头绳再次圈进手腕。
不说话了。
又过一会儿,江妄直起身,问:“要送我的?”
她极轻的点头。
“不要。”他干脆道。
时念念垂下头,还乖乖说了声“好”。
有点低落。
“不要这个。”江妄指尖勾进她手腕上的黑色头绳间,弹了一下,有点嫌弃的说,“这个一点儿都不好看。”
“……”
不要就不要嘛,还要说丑。
江妄睨着她表情,笑了声。
雪夜里,少年的笑声又沉又哑的漾开,像茫茫白雪上的一座灯塔,荡涤过心尖儿上,颤了颤。
“你那个小兔子的呢?”他问。
她愣了下,偏过头去:“什么?”
“送我那个吧。”江妄说。
时念念摸进棉袄口袋,摸出那一根粉色圈,上面还有一个指甲大小的小兔子,粉粉嫩嫩的,她迟疑问:“这个吗?”
“嗯。”
江妄从她手里拿过来,戴到自己手腕上。
那样一双男人的手上,戴了这样一根头绳,看起来不伦不类,很搞笑。
江妄看了会儿笑了,转了转手腕,问:“好看么。”
时念念也笑,心里觉得一点儿也不好看,嘴上笑着说:“不知道。”
直到很久以后,每次初雪,时念念最先想起的,就是这天晚上寒冷的风、呼吸间呵出的白气,以及少年纵容又磁沉的笑,人声和天空都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