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这个声音是不是刚才叫了他的本名?
——你的脑子里的记忆混乱的没边了,就像放过夜的沙拉,简直恶心死了。我家的小主人有个记忆宫殿分门别类,而你什么都没有。
杰森:“?”
——哦,死过又复活,难怪一团乱麻。啧,你的人生真是失败,难怪自怨自艾比不上迪克格雷森。
杰森愣了愣:“你说什么……”
——她来了。
还没等他细想,房间突然黑暗下来,就像整个世界都被油墨浸透,只留下无止境的黑色,镀上一层仿佛下雨的夜晚淋湿的布料上那一轮反光的月色,但杰森却能够闻到一阵清香,并不是他所知的香料的任何一种。
如果要让杰森形容的话,那只能像是雪山最顶端那一捧蓬松的雪的味道,又轻又淡,冷冽却温柔——雪山……
他恍惚地想起多年前在刺客联盟的拉撒路泉水复活之后,他暂住其中养伤的那些日子。他的房间的窗户打开之后,能够看到猫耳形状的两簇雪峰。
达米安对雪山也有印象,因为他在五岁的时候就爬过它们了,并且差点在其中摔断脖子,其中惊险完全可以想象。
但杰森却比自己想的还要对它印象深刻,甚至不比达米安逊色几分,因为就在杰森日夜被那些黑暗的想法折磨的时候,他总喜欢翻下床走到窗前,久久地凝望着那座雪山。
在山顶上有间修道院,总亮着一簇蓝色的火光,仿佛其中有人居住。他望着那簇灯火出神,就这样一日一夜的过去,它始终在夜晚陪伴着杰森。
直到有一天,它消失了,没有再亮起过。在那簇火焰消失的第三天,杰森告别了塔利亚,回归了哥谭,踏上了重生之后的道路。
“灯熄灭了吗?”雨果博士的声音问道,难得一见地带上了惊慌,“这不可能!”
杰森听到了好几声打开紧急狼牙手电筒的声音,但却没有任何灯光亮起,就像这些黑暗吞噬了所有的光亮,霸道地不允许光的使者在它的领域中跋涉。此刻,黑暗就是它的王国。
那一抹黑液抽离了杰森的身体,回到了黑暗中的某处,熟悉的黑影从角落走出来。
“你怎么才出现?”杰森问,又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耳垂。
“遇到了一点麻烦。”厄蒂特轻描淡写地说。她和谜语人尼格玛的交谈并不需要告诉别人,而且他的话改变了小姑娘的想法。
黑暗中,杰森指责的眼神清楚地说明了他对这个说辞感到非常不满。
“尖叫鸡你听见了吗?”
“听到了。”
“我叫你听见了吗?”他又问。
“听到了。”
杰森不可置信道:“都听到了你还不过来?”这算哪门子队友啊?!
厄蒂特沉吟片刻问:“你受伤了?”
“我、没、有!”他咬牙切齿地说,这家伙完全抓错了重点,“我这是指责!”
“哦……”厄蒂特迟疑地说。
半空中,那个熟悉的低音炮嗓音突然响起来:“你能不能停一停撒娇——”
杰森:“…………”草。
说谁撒娇呢!他之前说的话哪里像在撒娇了!
黑暗中传来几声闷响和重物倒地的钝击,安保人员发出阵阵惨叫,被看不见的东西扫到了墙壁上。
“我没有下重手。”黑液对厄蒂特说,“他们只是晕了过去。”
厄蒂特看向杰森:“你的伤口好了吗?”
杰森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走吧。”
下一刻,他感觉到一股力道勾住了他的腰,将他带离了地面,在天旋地转中杰森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感到那种高速旋转的风仿佛利刃般切割他的脸颊,以及从胃里涌起的呕吐的欲望。
就在他真的要吐出来的前一秒,他周围的东西终于不再模糊了。
杰森落到了实地上,黑影后退一步,他看到绿眼在怪异的黑液中一闪而过,它的兜帽被重新拉上了,快的就好像杰森刚才看到的东西是错觉。
对方丢给他了一个通讯仪,杰森接住拿到眼底一看,才发现正是自己在爆.炸发生的时候遗失的东西……原来,它知道他就是之前那场黑帮交易中的一员吗?
“误伤了你,对不起。”它说,两种声音交叠在一起,让杰森再分辨不出它的任何一种音色了,“有个叫做军火库的人给你留了很多条简讯。”
该死……是罗伊。军火库的全名为罗伊哈珀,是杰森的队友,他们组成了法外组。对方一定在他身上装了小玩意,结果却发现杰森遇到了危险,如果杰森不能及时回复他,他一定会赶到哥谭来的。
黑影转身要走,但杰森叫住了它:“……法外组目前是两个人。”
它偏了偏头看向杰森,好像在等他继续说话。杰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突然叫住它,这完全没道理,可能是因为它转身的那一刻,他仿佛在它的身上看到了他自己以及雪山的影子。
杰森盯着自己的通讯仪,好像那玩意儿现在是个定时炸.弹,非得让他聚精会神地看着不可:“以前是三个人,但是星火公主离开了我们……”
“我很遗憾。”黑影打断了他的话,杰森感觉自己脸颊一凉,一只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过来摸了一下他的侧脸,又快速地收了回去,“但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能组队,我道歉,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