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衍大德所说的话,给了葛老太爷无限的自信,越看乔毓越觉得顺眼,连带着她早先那些胡作非为,都没有那么扎眼了。
他是信佛的人,总觉得这是佛祖对于葛家的恩赐,略经思量,便决定叫乔毓与其余几个女郎往大慈恩寺走一遭,叫她们替自己还愿。
乔毓听闻这消息,倒有些意动,一来可以出去走走,二来,或许可以借机打探一下王氏母女的消息。
新武侯夫人病歪歪的倒了几日,竟染上了头疼的毛病,说话声音略微大些,便觉疼痛难耐。
饶是如此,她也唤了二娘去,强撑着身体,嘱咐道“老太爷与净衍大德有些交情,你此去或可寻他说说话,备不住,他会透露几分天机给你”
净衍大德闻名京师,却极少会出现在人前,二娘有些意动,想起乔毓,又觉得膈应“六娘也去,我一见她便觉得烦。”
新武侯夫人一听这名字便头疼,勉强忍着道“你不理她便是了,机会难得,总要去走一遭。”
二娘只得道“好吧。”
第二日清晨,葛家几个女郎梳妆之后,便乘坐马车,由新武侯世子骑马在前,领着往大慈恩寺去了。
乔毓是头一次出府门,见什么都觉得新鲜,跟山炮进城似的,掀开车帘左右张望。
二娘与乔毓坐在同一辆马车里,见她这等做派,越看越觉得丢脸,想讥诮一句,又怕被怼,只得忍耐下去,勉强合上了眼。
如此走了一阵儿,眼见要出城了,乔毓却瞥见远处人群聚集,似乎有什么热闹看,忙吩咐道“停下。”
新武侯世子听葛老太爷提过她命格,态度愈加温和,催马到车帘前,笑问道“怎么了”
乔毓抬手一指“时辰还不急,我们去那儿看看。”
新武侯世子顺着一瞧,眉头微皱,温煦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是别去了。等还愿完,我带你往别处去玩儿”
乔毓听他如此讲,更觉好奇“那是什么地方”
新武侯世子顿了顿,还是道“菜市口。”
“哇,”乔毓欣然道“那更要去看看了”说完,也不理会新武侯世子脸色,搁下车帘,径自跳下马车。
这是杀头,又不是唱戏,你怎么这样高兴
新武侯世子脸色一僵,怕出什么意外,忙叫碧池取了帷帽给她,又下了马,亲自跟过去。
乔毓到了近前,便听周遭人议论,说今日被处刑的乃是盘踞在长安西侧雁归山的盗匪,时常劫掠过往客商财物,为防泄露消息,又杀人灭口,堪称罪大恶极。
她往里瞅了眼,左右推推,硬是挤到了近前,回头瞥见新武侯世子与二娘似乎在往这边儿来,兴高采烈的招手道“你们快来,我占了个好位置”
新武侯世子“”
二娘“”
谁,谁说要去看了啊
二人僵硬着脸站在不远处,动作皆有些迟疑。
新武侯世子还好,二娘却是后悔,自己为何要下来趟这趟浑水了。
乔毓恍若未觉,热情道“快点啊,晚了就没位置了,你们不会是怕了吧喂,大婶你别挤我”
新武侯世子毕竟是郎君,不好叫人说胆怯,只得迈步向前,二娘想要退缩,瞥见乔毓似笑非笑的神情,终于还是一咬牙,跟在了新武侯世子身后。
劫匪约莫有十三四人,已然被押到刑场,跪地等候处刑,底下乌压压都是百姓,人数颇多。
新武侯世子僵笑着劝“六娘,这场面血腥,没什么好看的”
“好看,”乔毓欣然道“这种渣滓赴死,人间安泰,真是天大喜事。”
她看看新武侯世子,再看看二娘,疑惑道“你们不这样觉得吗”
新武侯世子与二娘心中,脸上却露出了职业假笑“当然。”
几人说话时,便听人群一阵纷议,原来是行刑的时辰到了。
二娘娇养闺中,如何见过这个,心中惊惧,面色发白,两股战战,不过勉强支撑,方才没有就地倒下罢了。
她想要走,亦或是蒙住眼睛,只是如此一来,倒像是输给乔毓了似的。
她心里憋着一口气,见乔毓神色如常,便咬紧牙根,忍了下去。
刽子手手中钢刀雪亮,阳光下闪耀着骇人的残忍光芒,当它高高挥起时,二娘已然吓得呆了,想要合眼,眼皮子却不听使唤。
新武侯世子看得不忍,伸手遮住她眼,不叫她瞧这血腥一幕。
乔毓笑嘻嘻的一瞥,兴致勃勃的解说道“啊,他举刀了,挥下去了,啧,脑袋掉了,啊呀,血喷的这么高,都沾到人衣襟上去了,呀,脑袋滚下来了”
新武侯世子“”
二娘“”
“二姐姐,你还好吗”回去的时候,乔毓神情担忧,道“我看你脸色有点儿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