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一支烟的传统,在他们家因为儿童早已被扼杀。
酒店窗帘有着混淆昼夜的遮光性,手机塞在裤兜里被一起扔在床尾,屋里昏暗得如同凌晨两点,只有门口墙角贴的夜光指示标漫反着一点绿色的光线,思完淫/欲的两人也不知道几点几分,只是静静地贴躺在一起,不撩也不作。
一生中真正属于恋人自己的时光少之又少,成年之前为成长活着,成家之后为老幼奔波,能全心全意留给爱人的时间,其实只有对上眼到组成家庭那几年。
他们家情况稍微特殊一点,连这么几年都没有,孩子不同于猫猫狗狗,要教育、要陪伴、好玩儿还总生病,是消耗时间的集大成品。
事前常远就饿了,事后消耗过大,肚子里“咕噜”得厚重的被子都捂不住。
邵博闻听了两声,见那动静抑扬顿挫的,总算是良心发现地想起他之前要“先摸碗”,便准备起来去给他弄吃的,然而他腰腹刚才蓄上力,就被常远用胳膊和腿分别压住了上下盘。
“干嘛去”明明体温相差只有零点几度,常远却总觉得像是搂着人形暖宝,冬天抱着不愿意撒手。
被单下面是光杆两条,邵博闻伸手从他肋条分明的腹腔往下摸,此刻立意一本正经,便也不酥麻也不带起电流,只将手最后停在柔软的肚皮上按了按,笑得没个正形着表扬道:“你这个腹语练得不错。”
常远觉得他真幽默,在昏暗里翻了个白的,“你赶紧闭嘴吧!要不是你色/诱我,这会儿我已经吃出了一块腹肌你信不信”
邵博闻像是第一次发现他肚皮软得不像话,在被子底下揉来捏去,笑呵呵地嫌弃道:“就一块啊,哈哈哈也行!那大爷想吃什么我去给你端回来练腹肌。”
常远不受鄙视地说:“饿过了,先不吃,说会儿话。”
邵博闻爽快地躺回去,看不清鼻子眼睛地跟他对视道:“行,说什么”
黑暗能掩盖人的视野,却能让其他的东西凸显出来,比如压抑的情感,或者聚众时无法静下心来的思考。
常远感觉到邵博闻的呼吸清浅地扑在自己脸上,他看不清对象的五官,可是脑子里有他清晰的轮廓,这个男人别人怎么评论他管不着,但对他来说帅到飞起,每次想起这人被他自己给捡着了,他就会有种自己应该也不至于太差的错觉,不然不就显得邵博闻瞎吗。
只是这种自信或者说膨胀感无法长久,池枚出现一次,它就萎缩一点,最后零星不剩,开始怀疑自己。
常远心想,要是我也能有一颗不那么受人事物影响的心就好了。
可惜性格由前半生点滴铸就,一年半载难以颠覆,不过有邵博闻也很好。没希望了这人就给一点,便又能满血复活,只是常远不知道,这样邵博闻累不累
常远用横搭的胳膊将邵博闻搂紧,挂在别人身上说:“我妈前天夜里进医院了……”
邵博闻心里一惊,心道难怪忽然跑了过来,但他反应很快,回忆常远的状态还算欢乐,便猜测结果应该还好,便又安分地躺好了,听他往下说。
常远感觉邵博闻似乎动了动,没察觉到什么,接着转述常钟山的心里话,说到那句“要是没生下你就好了”还是忍不住沉默了几秒,虽然有后面的转折,但假设也是人心底真实的渴望,没有实现,不代表并无此意。
他跟池枚的对抗,确确实实是伤害了全世界最好的父亲。
邵博闻不知道后续,用下巴蹭了下他的头顶,傻傻地劝道:“你爸疼你比别人家富养闺女还夸张,过两天肯定要来跟你道歉的,你看着吧。”
常远用头将他的下巴拱开,心说吐槽他把虎子养成了太上皇竟然还有脸说自己的爸,嘴上却笑了起来,n瑟地说:“还用两天我爸当时就跟我道歉了。”
邵博闻扬了扬眉毛,连忙给他老岳丈戴高帽子,“你爸思想觉悟真高。”
“那是当然!”常远将脸往他脖子根一埋,用嘴叼住他颈侧的一点皮肉,在牙缝里轻轻地搓磨,心里眷恋得要命,捂得声音嗡嗡的,像是蓄满了某种情绪,他说:“主要还是你会通风报信。”
邵博闻被他闹得有些痒,被他的鼻音直接说楞了,他没想到常钟山会替自己刷好感,常远爸小时候对他挺好的,给儿子带的特产里都有他和邵乐成一小份,偷偷叮嘱他们要多带常远出去玩,问题在于他把人儿子给拐了,这是弥天大罪。
世上开明的父母不少,可是不开明的更多,传统婚姻观下活了一辈子的人,对他没好气也可以理解。
也许等到了他们这一代甚至再往后推一代为父为母的时候,对于性别的意见才会逐渐放松,不过社会风向变得太快而且莫测,邵博闻也说不好,同性被普世价值观接受是好是坏,每个时代都有它的文明和苦难。
但是听常远的意思,常钟山的觉悟里还有自己一份功劳,这可真是峰回路转,邵博闻好奇地问道:“你爸跟你说我了说没说我坏话”
“说了,”常远危言耸听,“问你长残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