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步,他想起方才见到的那碗汤药,不由得回头提醒道:“太子身份高贵,病情特殊,你不要为了出去,就刻意去接近他,免得到时候出了差池,让自己平白丢了性命。”
一直以来,他都很清楚自己的亲爹是谁,自己和太子是什么关系。
沈葭跟他毕竟有过一段旧情,他不希望,她跟太子再扯上什么关系。
沈葭其实也很想知道,沈湘是做了什么,才会让薛仁钺那么憎恶她。
原著里压根没有提到具体原因。
不过,看到赵欢儿,沈葭就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不管如何,破镜难重圆。更何况,薛仁钺已经有了家室。
相恋一场,说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只是,她跟书里的沈葭到底不是同一个人,一年的时间下来,她想通了很多,也渐渐放下了对薛仁钺的感情。只要薛仁钺不来找她麻烦,她也不会去得罪他。
“薛大人多虑了,我是真心希望太子哥哥能够好起来。所以,我愿意陪在他的身边,尽自己所能,帮他缓解痛苦,直到他痊愈为止。”
沈葭的声音细软,却是分外坚定。
太子哥哥薛仁钺听后,一个刹步,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
“夫君,我好冷,我们到屋子里去吧。”赵欢儿有点慌了,忙是抱紧他,生怕他会回头。
“好。”薛仁钺终究没有回头,大步朝前走去。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沈葭也转过身。
她刚一转过来,就看到千寒跑到了她的面前。
“沈大小姐,太子殿下醒了,说要见你。”
千寒来了有段时间了,碍于沈葭和薛仁钺碰面,他不好上去打扰,就默默地蹲在角落里,听墙角。
听到沈葭说是真心为太子着想时,他还是小感动了一把。御医们都暗示过很多次,太子随时可能都会病发离世。而沈大小姐竟然还愿意相信太子能够痊愈。
“殿下不是小气的人,沈大小姐如果想要什么赏赐,尽可以跟殿下提。”
当然,如果是她想回皇宫,那就另当别论,这个问题比较严重。
沈葭闻言,灵机一动,眼里闪过狡黠的光。
顷刻后,她的脸上浮现出苦恼的神情,别过头,“不了,我想一个人安静会,可能要晚点再去见殿下。”
方才最后一句话,虽然是刻意说给千寒听,但也是有几分真心诚意的。
严格来说,司徒衍的手段虽然有些残暴血腥,但他在晋江,亲上战场,解救了晋国大军的困境。对晋国而言,是守护神般的存在。
高宗皇帝膝下不乏子嗣,司徒衍即位后,逝世之前,自然也考虑过其他人。而薛仁钺是所有候选人中,最具有治国之才的人,司徒衍便将皇位传给了薛仁钺。
就冲他的胸襟,和他所做的牺牲,她也是愿意救他的。
“你去吧,我去跟殿下说一声。”千寒以为她是受了薛仁钺的刺激,颇为同情地看着她,“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沈大小姐不要太伤心。”
千寒回去,将自己听到的,看到的,都告诉了司徒衍。
司徒衍斜卧在床榻上,听完以后,和颜悦色地点头,不做任何评价。
千寒开始帮沈葭说起好话,“太子殿下,沈大小姐走投无路,都到了跟薛侍郎讨债的地步,看着有点可怜。看在她一心一意为你治病的份上,你要不多付她一些诊金。姑娘家脸皮薄,她可能不好意思问你要。”
司徒衍轻摇头,似笑似叹道:“可是孤甚穷啊。”
千寒:“……”
殿下明明很有钱,以前也很大方的,怎么对一个小姑娘如此小气
但司徒衍没有给出指示,千寒也不敢自作主张。
“那殿下先将药喝了吧,这也是沈大小姐的一点心意。”
那碗药自从送进来,到现在,都没有被动过,跟往常那些药的待遇一样。
司徒衍淡扫了药碗一眼,就移开视线。
“你不是说她对孤有救命之恩吗走,带孤去见见她。”
千寒愁眉苦脸地跟上。
司徒衍来到沈葭所住的斋房前,还没靠近,已是听到悦耳的琴音从房内飘出,宛如仙乐。
弹琴之人,技艺高超。琴音带了几分幽怨,几许哀愁,像是有满腹的控诉需要宣泄,不由得让人闻之泣泪。
而司徒衍几不可微地拢了眉心,看起来,竟是有些失魂落魄。
千寒不解地唤了声“殿下”,司徒衍却是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待他推门而入后,琴音却戛然而止。
放眼望去,只见少女坐在一架古琴前,身姿纤细笔挺,如一株摇摇欲坠的海棠,随时都能被风雪摧残,却是自带了一股子坚韧和倔强。
此时,少女靠在古琴前默自垂泪,像是伤心欲绝,没有看到其他人进来。
张嬷嬷拿帕子,一边帮沈葭擦泪,一边劝:“小姐,你想开点。夫人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你继续为薛公子伤神。”
“我是在为自己的命运伤神。”沈葭哀叹道:“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被发配到这里了此余生也就罢了。可为何我还要看着他人鲜花着锦,一帆风顺,而我却是受尽侮辱。老天何其残忍。”
接而,沈葭又趴在古琴边,自言自语了一番。
“娘,我对不住你,至今都没有悟透佛法,不能得到陛下的宽恕,也不能护住你留下来的好名声。”
张嬷嬷想再劝,但一转头,看到门口的太子,忙是小声地提醒:“小姐,别哭了,太子殿下来了。”
沈葭似是茫然地抬头。
一对上司徒衍的双眸,她即是一惊。
只见他的薄唇紧抿,那双凤眸,竟是暗影幢幢,似有惊涛骇浪在不断地翻涌,令她望而生怯。
须臾,她听司徒衍轻咳一声:“女孩子的眼泪最为宝贵,以后别再轻易掉泪了,嗯”
沈葭:“”
太子居然会安慰她
司徒衍却说:“孤不是在安慰你,而是在警告你,记住了”
沈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