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个人里头,就他爸和顾瑶干活下地挣工分,李大妮基本都不干,偶尔使唤顾春花去割点猪草,拾点柴禾,至于她自己,基本都是东家长西家短的到处串门说是非,然后看天色差不多了,就去田里把顾瑶喊回去做饭,她等着开饭,日子过的比谁都顺畅。
要不是为了这个家,顾瑶根本就不想做这个饭。
李大妮一听,这大眼珠子瞪起来,“大丫,怎么说话呢,我是你妈,有你这么跟你妈说话吗”
“我妈死了。”有哥哥在家,顾瑶硬气道。
李大妮刚想说你个死丫头,有你这么说话咒我的吗,可她这边刚开口,顾铮一双黑黢黢阴森森的眼睛扫了过来,“我和瑶瑶就一个妈,你要想让我们认你这个妈,我每年清明的时候,我们不在乎多上一炷香。”
李大妮被他这气势吓住了,张了张口,半个字说不出来。
等人进了屋子,反应过来的李大妮,这才一脸嫌恶的“呸”了一口,“什么东西一个野种,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一旁的顾春花上前问道“妈,也就是说,我大哥没死”
“你看他那气人的样,像是死了吗我倒宁愿他死了变鬼回来的。可气死我了,什么东西”
顾春花看着大门的方向,“那妈,之前跟你和爸说好,我要国强房间的事情”
李大妮正气头上,一听,一巴掌往顾春花脑袋扣去,“就知道你脑子尽想着自个儿,个没用的东西”
顾春花受痛,连忙捂着脑袋,看着她妈气呼呼踢着路边上能踢的东西进的屋,委屈不已。
之前说好的,大哥死了,这半路没用的大嫂也不会再回来了,之前大哥另开的半间屋子,大哥是用不上了,国强一直想要大哥的房间,以前大哥不在家,就经常往大哥屋子里睡,大哥回来怕他,才搬回屋子,这会大哥要是死了,国强就住大哥那敞亮的屋子里去,她正好搬到国强屋子,不想跟顾瑶挤那最乱最臭的屋子。
秦玲玲看着浑身是泥,鼻青脸肿的李建业,想着他可不就是在泥里滚过吗
那香蕉林向来就是比较湿润的,昨晚又下过零星小雨,地里本来就软绵绵,为了躲避顾铮的拳打脚踢,直接不停的翻滚,以为这样能躲避开打过来的拳头。
看着那肿的比包子还泡发的厉害得脸,秦玲玲都替他难受。
不过看他这样子,她倒忍不住笑了起来。
该
让他脑子里尽装这些淫邪龌龊事情,以为自己当个队里的小队长,就真的以为自己能耐了,这还不是大队长呢,更不是书记,还以为自己一手遮天。
似乎她的笑声有点大,走在前头拽着李建业的顾铮,脚步微微停了下来,回头朝着秦玲玲看过来。
秦玲玲正窃喜李建业被打,被顾铮这么一看,吓的连忙捂起嘴巴不敢让他看见脸上的笑容,一脸乖巧听话的样子看着顾铮。
“怎么了”顾铮问道。
秦玲玲急忙摇头,“没,没,没事。”
顾铮略带狐疑的看着她,见她不像没什么事,可她又不说,自己也不好多问,只好继续走。
只见越是靠近队部的方向,看过来的人就越多。
正是中午时分,又是大家下工吃饭的时间,看着这么一个男人拖着李建业,不免有人心生疑虑。
“这是怎么了三队的李队长怎么被拽着回来的好像还被打了”
“什么好像,这就是被打了,鼻青脸肿的。嘿,这样子,我看着怎么觉得莫名解气呢”
说话的是三队一个中年女知青,姓刘,平时里,没少被李建业用自己手中那点微弱的权利要求这要求那,就仗着他是队长,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如今有个人把他揍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只觉得解气
一旁差不多年纪姓张的女知青连忙拉着她,“刘男,这话可别说那么大声,让他听见了,哪天能耐起来,还得整咱们。”
“我就远远的说,他听不见。”刘知青说着,眯着眼睛迎着阳光看着拖着李建业的男人,“这拽着李扒皮的人是谁啊,怎么看着眼生的很,不像咱们大队的人啊”
张知青看的不真切,“不是咱们队里,难不成这附近村子的”
“不知道,没见过,不过这穿的一身军装,难不成是建设兵团之前留下来的军人”
早年他们这农垦队是属于生产建设兵团管辖的,一切生活作息,都是军事化管理,去年一月份的时候,兵团撤销,成立了农垦总局,农场归农垦总局监管,现役军人逐步撤离,只剩下一些退休的老兵和少许现役军人。
刘知青这么一说,张知青也说道“没准是呢。”说着,她看身后跟着的秦玲玲,“不过这后头跟着的倒是认识。咱们队的,秦玲玲,就是不知道这咋回事啊”
“不管咋回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众人议论纷纷,只见高大的男人将李建业直接往队部的方向拽去,他还不停的挣扎,可惜被揍的浑身痛,他这身体又不是扛枪拿炮,连队里的活都很少忙活,哪来的力气和眼前看着瘦,却一身腱子肉的男人。
三人的动静,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过来观看。
抵达队部之后,顾铮这才把人往地上一丢,算是完事了。
而李建业总算是挣脱了顾铮的钳制,连忙往一旁滚了两圈,连忙拉上从队部出来的会计,藏在范会计的后面,让他保护自己。
范会计也是听到声音这才急急忙忙出来,哪曾想一出来居然就遇到了鼻青脸肿的李队长。
他惊呼一声,“李队,你怎么了”
只听李建业的声音急慌慌喊道“快,范会计,快找人,把这个人给打出去,他打我,哎呦”
李建业浑身疼的厉害,他恨不得撕了眼前的男人。
范会计狐疑的抬头看了过去,只见面前站了个男人,男人有一双如同夜里狼的眼睛,锐利嗜血,他只感觉心口一阵心悸。
这男人的气焰看着太可怕了,好像要吃人一样。
李建业急了,“快去找人,这人来咱们农场捣乱,我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即便李建业吼出威胁的话,他发现眼前的人依旧无动于衷,一张显得有些凶狠的脸,直勾勾的盯着他,语气还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说道“去找啊”
李建业都感觉自己能听出对方话里的意思去找啊,我再把你打一顿,看你敢找不
这会他酒醒的差不多了,至少比香蕉林更清醒,吓的直往范会计身后藏,范会计也在一步步后退。
幸好这会队部又出来两个人,李建业让他们赶紧到前头,好好教训这个外来的男人。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这男人是谁只看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军装,像是半年没洗澡似得。
他想着,这么多人,这男人不管怎么说,也不敢乱来的,便伸长脖子,喊了句,“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在这里叫嚣,不想活了吗”
“谁不想活还不知道呢”
顾铮说着,上前两步,抬脚意思就是往他身上踹,吓的李建业大叫一声,连忙往后躲,倒是范会计和两个年轻的男知青,被他拉在前面挡着,恐惧不比他的少。
李建业紧紧抓着范会计的手臂,低声对他说,“范会计,你不是以前当过兵吗你去,打他。”
范会计哭笑不得,“李队长,我就一个后勤兵,不会舞刀弄枪的啊”
“你可真没用,当初不是我给我叔提拔你,你有今天赶紧给我上”
范会计被推了出来,直接站在顾铮面前。
他继续苦笑,看着面前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男人,他这一米六五的身高,简直就是小人国的人走进了巨人国。
顾铮一个眼神,就把他吓惨了,连连后退。
李建业恨透斥了声,“没用鬼”
正说着,人群有人闻讯靠近,“这是怎么了”
李建业一看来人,急哄哄上前,抓着对方的手,“叔,叔,你终于来了,我都快被人打死了。”
李大队长看着眼前鼻青脸肿喊着自己叔的人,吓了一跳,要不是对方叫自己叔,都快认不清这人是谁了
“你这是怎么了”
李建业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急忙指着不远处的顾铮,说道“就是他,叔,就是他打的我,好端端的,我在香蕉林跟人说着话,莫名其妙被这人打了,叔,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李建业这边正说着话,顾铮不解的看了秦玲玲一眼。
秦玲玲以为他想问这人是谁,连忙答道“这是队里的大队长,姓李,李建业的亲叔叔。”
他们队因为劳作的不同,被分为三个小队,三个小队里头,各委任了一个小队长,就像李建业这种,而统管三个队的,则是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李大队长,也是李建业的叔叔。
顾铮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李大队长顺着李建业的话,看着对方一身朴实的军装,身后还跟了个女知青。
再看李建业,李大队长心下顿时一凛。
他满堆着笑上前问道“同志,这是怎么了”
顾铮看着被人护在身后的怂蛋,粗黑的眉毛挑了挑,“李大队长是吧,你可以问问他都干了什么”
李大队长看着鼻青脸肿的侄子,心疼之余,又有些担忧,压低声音斥道“你都干什么了”
李建业觉得自己委屈着呢,“叔,我什么都没干啊,是他自己上来打我的。”
“你确定真的什么都没干”顾铮尾音拉长,一脸的凶神恶煞,直接把李建业吓的忙往李大队长身上凑。
“叔,你看他,你看他,又想打我了,我这脸我这脚,全他打的,叔,这不知道哪儿来的人,简直是疯了”
大队长看了看眼前的军人,又看他身旁站在的秦玲玲。
秦玲玲是队里的知青,他是知道的。
看到这里,李大队长有些明白了。
他知道,他这侄子平时就比较好色,嘴上花花,平日里没少调戏队里的女知青,要不是这是他侄子,加上脑子还是有点的,他也不会把三队的小队长的位置给他。
不过他觉得李建业再怎么好色,也不敢随便乱来的,也就嘴上给人知青好处,让人知青跟他好。
只是,他没有想到,李建业欺负女知青的事情,让人一穿军装的同志看见了,现在还闹到大队来,这不是害他吗
远远看着的一圈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李大队长心里跟明镜似得。
当即,李大队长目光凌厉的瞪向李建业,低喝道“你这混球,平时叫你收敛点,你干什么吃了”
李建业依旧委屈,“叔,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是他,是他们故意的,给我玩仙人跳呢,这秦玲玲,跟他是一伙的,他们通奸。对,通奸,叔,这秦玲玲可是上个月刚结婚呢,听说男人刚死呢,他们就勾搭上,对,就是这样的,让我发现了,他们就怕事情败露,把我给打了,叔,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李建业指着两人,越觉得自己说的有理。
这可不就是像通奸吗这女知青男人刚说死了嗯,她就和别的男人勾搭上了。
“嗯。”秦玲玲点头。
雪花膏被藏起来的事情,她连傅晓月也不打算告诉了。
现在她不宜和这些人起冲突,雪花膏藏起来对谁都好,少一个人知道,也少一点麻烦。
倒是傅晓月忍不住猜测,“该不会是屋子里的其他人藏起来,打算私吞了吧”
大家雪花膏都长的一样的,要真被偷了,还真的不好拿回来。
秦玲玲摇摇头,表情的一脸无辜加不知情,“我也不知道,不过算了,反正也没多少。”
秦玲玲这无辜认真真诚脸,把一屋子女知青都骗住了,所有人都在猜测,究竟是谁偷走了秦玲玲的雪花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