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亲自降临了, 不再局限于帮忙开外挂的强度。
天道的强大不用多说,妖帝和仙帝这样死于天道之下的强者很清楚,而也只有毁灭了第三条特性的他们能够在天道下撑住一段时间。
赵略在抱住加斯帕德之后,明显地感觉到加斯帕德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知是因为怀抱还是那一句“把纸条给我”,他金色的睫毛轻轻颤动。
最终,他想到竞技场零距离的任务要求而重新上前一步, 任由赵略将他抱住尽管他的身体在拒绝。
他变得有点不对劲,牙齿磕碰在一起。
赵略垂着眼眸,扬起了六只羽翼,将他们两个密不透风地包了起来。
在私密的空间里, 竞技场相关的一切似乎都在飞快地远去。漆黑的羽蛹不仅暂时隔绝了主神他们的力量, 也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赵略能够清楚地听到近在咫尺的心房中发颤的声音,比身体上的颤抖来得更加剧烈。
除了心脏低沉缓慢的噗通声,还有一点常人不会发现的莎莎声。
莎莎,纸条摩擦的声音。
“纸条在你心里,对吗”赵略问。
加斯帕德急促地呼出一口气,像是模糊地应了一声。
当赵略的手指探入衣物去抓取他的心脏时, 他忽然间呢喃道“它在那里, 你有没有想过, 取出它就是杀了我”
赵略一顿,说“不会的。”
赵略轻易地划破了加斯帕德心脏处的伤痕。
自从那里被一箭射中, 加斯帕德经常会不自觉地抚摸那里,就好像那里永远留着一个他无比在意的伤口。身为洛林教皇,什么伤口不能痊愈, 那里的伤却始终都没好全。
没好全,以至于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顺着赵略的手指与手腕流下。
狭小的空间内,赵略终于闻到了扑入鼻尖的糜烂甜香。
他动了动手指,碰到了与心脏长在一块的那张纸条。
但并非是被强行塞进了心脏里,虽然有一部分与心脏长在一起,但总的来说更像是心脏被剖出一小块部分,用来好好地保存着纸条。
加斯帕德紧皱眉头,痛苦地朝后面仰了仰,他说“你以前,也是这样对她的。”
不等赵略反应这个她指的是夫人,他又说“主神陷入困境,你也有着一个困境。”
他说如果赵略取出纸条,那么他会死,赵略恢复为天道复活他,但事实会是,赵略无法复活加斯帕德。
赵略问他原因,他回答“因为我会疯掉的。”
疯掉的加斯帕德,就不再是现在的他了。
但如果赵略不取出纸条,主神会大获全胜。
赵略摩挲着那张纸条,像是在摩挲加斯帕德的一颗心。
仅仅是触碰着纸条,他便已经想起了很多事情。比如纸条上写的是什么,比如他取出纸条会恢复记忆和力量。
比如一些在真正的法琅西发生过的事情。
其中有一幕几乎与现在重合。
曾经在母体的祭坛中,林行韬对着子爵夫人怀着的邪神抓取心脏。
[带着热意的指尖缓缓刺入柔嫩的胸膛中,穿过一层层骨头和肉,直到手指弯曲,将一颗颤动的心脏包在掌心。]
那位邪神被他魅惑了,不反抗甚至帮助他扯出了自己的心脏。
然后赵略的记忆停在子爵夫人在晨光中献祭的画面,金色的血液汩汩如小溪。
不知为什么,她心甘情愿被林行韬伤害、为林行韬奉献的画面特别鲜明。
鲜明到在赵略第一次见到加斯帕德时心里就冒出一句话不可以辜负。
[妈妈爱你路、路易斯,我好疼啊啊,路易斯也受伤了,你伤到自己了吗你疼吗]
[对不起,妈妈]
[救救我救]
那些曾经的对话令赵略叹了口气。
赵略松开了加斯帕德,面无表情地拭去他不知何时、不知为何流下的泪水,嘴里的话放轻了“没关系,当然,我会赢。”
[林行韬正被夫人纳入她可怕扩张的肚子里,在逐渐合拢的黑暗里,他叹了口气,说没关系,妈妈。我会救你的。]
他会赢的,不用陷入困境。
因为纸条在加斯帕德的心脏,离赵略那么近的地方,赵略早就隐隐地有了一些林行韬时的记忆。
他其实已经是林行韬了,他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做。
赵略打开六只羽翼,将几乎死去的妖帝和仙帝挡在身后,面对着主神和格兰特。
主神仿照无限恐怖中的大光球形象浮在格兰特身边,天道的力量一部分从仙帝和妖帝身上收回对准赵略,一部分在竞技场内肆无忌惮地扩散。
格兰特对赵略说“原来你真是沃德而不是那个长着你的脸的家伙。”
赵略有些好笑。
格兰特说“你真名叫赵略是吗,我知道赵略,你知道我吗”
赵略反问“你在拖时间好让主神吞噬竞技场”
时间只剩下两分多钟了。
格兰特哈哈一笑“我倒觉得我是在为你拖时间,让你的两个卡牌苟延残喘。”
格兰特注意到赵略偏过头打量着主神不理他,心里有些惊讶。
他知道赵略没什么稀奇的,毕竟人们总对顶级富豪的子女有着超乎寻常的好奇心,网络上也总能流传些只言片语。他们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周围的人真的会叫x少x小姐地叫他们吗,他们会玩的花样是不是远超普通人的想象
格兰特不知道上面这些就像赵略不可能知道他,曾经只是一个普通学生的他最讨厌填职业规划了,从那张刻板的纸上,他望见的是自己一览无余的无聊人生。
那东西有个屁用。就像人明明知道健身有用是好的能提升颜值,有多少人会立马从手机里跳出来去报班。怎么没有系统呢,来个系统对自己说请宿主去报健身班,奖励颜值加十,失败扣十。那自己肯定去啊。
他的这个想法也和当时还是沃德的赵略交流过,赵略笑,说自己也有这样的想法甚至对朋友说过,[系统文中的系统恰恰就是给了人一个方向,并通过奖励和清晰可见的美好未来带给宿主动力]。
格兰特和赵略相谈甚欢,但有一点被他压在了嗓子里,关于他是怎么从一个普通人变成雇佣兵的。
格兰特是个雇佣兵,说出去还挺帅的样子,成为雇佣兵的他实际上已经不算普通人了。而他的不普通,恰恰来自类似生存的压迫。
“一次轮船失事,死了百来个人,我被认为有作案嫌疑。”格兰特说,时间只剩下了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