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钱宝丫不是光说不干,她也跟着一起干活,让钱六压根没意识到,他的管家权其实无形中已经被闺女悄默默夺了去。
钱玉丫这时在厨房发现了锅炉和煤炭,招手叫妹妹过去看。
她本来是想用他们带过来的炉子和煤球烧饭来着,但到厨房一看却发现里头的东西很齐全,光煤炉就有两个,且还另外有一个大锅炉,锅炉下堆着一堆黑乎乎的煤炭,让人很是奇怪。
“二妹,你看这是做什么用的?”钱玉丫觉得肯定有大用。
不然主人家不会在小厨房里装一个这么大的锅炉子占地方,可惜她见识少认不出来。
钱宝丫提前看过了,当然知道那东西是干嘛用的。
她让玉丫打开水龙头多接几桶水倒进锅炉里,自己则找出铁铲铲了两簸箕的煤炭,将锅炉子点上烧起来。
“这是取暖的,咱们之前是直接烧煤球,人家是烧煤炭把水烧成暖气传到房里,比咱弄的干净方便,还能省煤呢……”
钱宝丫一边和玉丫解释,一边操作着让锅炉很快运转起来。
钱玉丫听的眼睛发亮,抚摸着锅炉外壁觉得稀奇又新鲜,待到锅炉热起来,那炉子顶端也跟着热了,以后可以顺带烧壶热水温个饭或者烤烤湿衣裳什么的,总之特别实用。
弄完了这个,钱宝丫就帮忙选了一个炉子点着,姐妹俩一起开始着手做晚饭。
因为今儿个都忙着,没空去买什么菜,所以她们只是简单地煮上一锅大米粥,另外贴几张白面饼子,再把咸菜和一颗大白菜剁吧剁吧上锅炒一炒,到时卷饼子吃,就着大米粥绝对不差。
而且厨房里以前原本就有的那些米面调料什么的,屋主走时一点没带,都给他们留下了。
钱宝丫翻出几扎冬天吃的粉条和一块腊肉,合着自家带过来的两根大萝卜一起炖了炖,出锅就是一道好菜。
饭菜做好,钱六和宝儿娘那边也差不多了。
钱六做事大男人心态,不想一点点磨磨蹭蹭地收拾,但看到本来亮堂好看的客厅被物件堆满很是不舒坦,他又想尽快把东西收拾好,索性就将那些包袱包裹等等一股脑全塞进杂物间去,把一个小小的楼梯空间塞的满满当当。
幸好当时宝儿娘抱着孩子在一旁看着,将晚上睡觉要用的铺盖和洗漱用的东西留下来了。
钱玉丫过来叫他们吃饭的时候,问爹娘有没有感觉到屋里暖和一点。
钱六禁不住擦把汗,这才发现屋子里确实比刚才暖和不少。
宝儿娘没干活,自己不怎么觉得,只是她摸了下钱小五的额头,感觉有点烫了,赶紧给他脱下一件衣裳,以免让孩子热过头生病了。
“是二妹把厨房的锅炉烧起来了,这叫什么暖气。”钱玉丫开心地同夫妻俩解释。
钱六起初皱紧了眉头,并没见多高兴,之后听到不费煤省钱什么的,他就没啥意见了,附和地点头说是个好东西。
宝儿娘也说好,以后冬天孩子在屋里玩闹,就不用担心他们会冻着了。
吃饭时是在紧邻客厅的小餐厅吃的,六人座的桌子将将够他们一家坐下。
刚开始因为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好的家具,钱六宝儿娘他们还小心翼翼的不敢乱动,唯恐将人家的东西碰坏了,等到肚子实在太饿,饭菜又好吃,大口吃起来时也顾不上别的了。
一番风残云卷,桌上的菜很快被他们解决的干干净净。
这一天太累,饭后睡意上头,夜也深了,大家都想去睡,剩下没收拾好的等明天再收拾不迟。
二楼的房间统共有四间,分配也好分配。
其中主卧当然是给钱六和宝儿娘住的,钱小五还小,有幸可以进去跟着父母住上一段时日。
次卧只比主卧小一点,空间还算大,就让双胞胎去住,里面那张大床足够他们哥俩睡的。
相比起主卧次卧,客房显得略小,里头搁的是张单人床,可以作为钱玉丫的闺房用,一个人住足够了。
至于钱宝丫,她选了小书房。
那里面有一面墙的书架,上面装的全是书,都是契约书上特别指明不能动的,钱宝丫觉得与其让其他人住进来出个万一什么的,还不如她来亲自看管着。
而且书房里还有一套用着十分舒服的桌椅,正好方便她好好写作,偶尔还能看看书。
不过书房里没有床,只有一张贵妃榻,还算宽敞,就在书架后隔出的小空间里,正适合她用来睡觉。
钱宝丫看过后决定目前就先这么着,等以后贵妃榻睡的不舒服了再去打一张小床来。
房间安排好,累了一天的几人简单洗漱过后,纷纷抱上自己的铺盖进屋去睡觉。
钱宝丫下楼检查了一遍大门和楼下的门窗,又去厨房给锅炉加了不少煤炭后,自己也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窗外清脆的鸟鸣声唤醒的。
经过一夜,屋子里竟然还是暖融融的,估计是钱六起来看火了,半道加了煤炭进去,所以暖气才能持续到早上。
以前在小四合院,煤炉子就是他半夜起来通风换煤球的,昨夜约摸是习惯使然。
钱宝丫在被窝里伸了伸懒腰,大冬天的早上待在被窝里不想起来。
说来这贵妃榻睡着还不错,她也没有认床的习惯,以后就这样睡着吧,小床都不用特意去打了。
磨蹭了一会儿,钱宝丫听到外面房间外有了动静,应该是家里其他人起来了,她干脆也跟着起床。
窗外的鸟儿叫的挺欢,钱宝丫穿好棉衣走过去把窗户打开一条缝,湿冷的空气杂夹着雨丝随即吹进来,外面的树枝上停留着几只叽叽喳喳的喜鹊。
搬家到小洋楼的第一天,下雨了。
钱宝丫关上窗出门下楼的时候,客厅里已经飘满了大米粥的清甜,还有宝儿娘最拿手的鸡蛋饼的香味。
早饭的饭桌上,双胞胎兄弟俩因为刚搬到新家兴奋过头,还要学着人家老爷太太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被钱六罩头一人给了一甜枣,哥俩顿时老实下来吃饭,不敢乱作妖。
“爹,外面下雨了,你今天不出工吧?”钱宝丫出声转移走钱六的注意力。
钱六瞧了眼院里的雨滴子,本想说这雨不大,穿件蓑衣他照样能去拉车干活,但钱宝丫紧接着的下一句让他把话麻溜地憋了回去。
只听钱宝丫又道,“之前说好搬家后就给你买新车,今儿个恰好下雨,你不如把那辆旧车退了,趁着有空就把新车拉回来吧。”
钱六再无不应的,高高兴兴地点头,嘴里吃着饭,心里已经开始想到时要选辆什么样的好车子。
“咱们还要不要办乔迁酒了?”宝儿娘随后问道。
乔迁酒是习俗,一般搬家后不管有没有能力都会办上一场,富的人家富办,穷的人家穷办,用以贺喜和祈福。
钱宝丫对此没说话,全看钱六的意思。
“不办了吧,前天在那边的告别酒就当是在办乔迁酒了,咱们这里又不认识什么人,办也办不了,周围邻居离的远,又都是老爷太太样的贵人,咱就是请,人家也不会来嘛。”
而且他们家初来乍到,还是低调点过日子比较好。
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人,何必强要凑上去让人家瞧不起甚至欺负来着。
宝儿娘神情郑重地点头,表示记着了。
钱宝丫这时提议。
“这一片治安不错,等雨停下来你们可以出去转转看看,找找菜市场在哪儿,多买些好菜回来,晚上咱们自己办一桌好的庆祝一下,就当是乔迁酒了。”
宝儿娘和玉丫连忙高兴地应下,瞅了瞅钱六,对方看上去没什么不满,母女俩顿时欢欣鼓舞。
吃罢饭,钱宝丫看着钱六将他攒的买车钱宝贝似的拿出来,一个一个数完,零头不算,总共有一百五十六块。
其中有一半多是钱宝丫收到稿酬取钱后贴补他的,有一部分是钱六好运得到的贵人打赏,剩下的一点就是他每月从牙缝里省下来的。
这些钱看着不少,距离买辆新洋车的费用却还差着一截。
“只有这么多。”钱六摸着光头脸色讪讪。
钱宝丫让他等等,自己上楼很快拿下来一只小布包,里面装着五十枚银圆,和钱六攒的那些凑成二百来块。
两百多枚银圆可不轻,放到大布袋里拎起来有十斤多重。
附近就有钱庄,钱宝丫问钱六是先去钱庄把银圆换成钞票,还是直接带着钱去买车。
钱六表示他就喜欢听响儿,拿着银圆去心里头实在,换成钞票轻飘飘的总感觉没底。
“我拉着旧车去,钱袋就放帘厢里,到了车行退旧车买新车,两件事儿一起办。”
以后有了自己的新车,他就不用再被车行老板扒皮刮油了。
钱六一想到这个就恨不得当即走到那老板面前选车,然后十分气派地排出一堆大钱儿,叫对方也朝着他点头哈腰一回。
想想那场面就十分快意,心里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