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迷沉默的注视着他,几乎要成实质的浓成深黑的视线瞬间就把糜稽未出口的话语溺毙在嘴里。糜稽老老实实的快要溢出嘴角的脑洞挤了挤塞回大脑去,收腹挺腰立正站好低头准备洗耳聆听大哥教诲。
伊尔迷的视线冰凉冰凉的垂在糜稽后脑勺上方。
他似乎感觉伊尔迷叹了口气,但似乎又没有。
“糜稽,你应该知道具现化系是什么概念。只有最适合你自己的念能力才是最好的。”
他当然知道。从接触念的那一刻他就没什么人教,芦音走后他更是只有自己。现在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自己一点一点从荒凉无趣的时光中慢慢捡起来的。他知道念怎么用,无论是成为生活小助手空调热水袋削苹果当刀子砍木头甚至是钢铁,还是注入他自己乱七八糟的制作中提供能源促进关节灵活度或者做一些平常工具做不到的作用,念这种东西就像是一种随处都可发挥作用的万金油。
他也知道念系。具现化系在那五个基本念系中,算是战斗能力最低的了。它的总量和破坏力比不上强化系,在操作精准性上比不上操作系,在攻击范围上比不上放出系,在战斗灵活性上比不上变化系。但是具现化系却是最天马行空的能力了,糜稽甚至可以根据自己的想象去制作一个最想要的手办,比如侠客发给他炫耀的女神辛德娅。只要想象力够强大,念量也是无限,具现化系甚至可以创造出真正无敌的能力。但是世界上不可能存在念量无限的人,具现化出的能力也固然需要根据现实产生各种制约条件,这大概就是缘于想象力和实际能力的落差了。
糜稽不可能具现化出各种了不起的武器,他的身体素质甚至比普通人更差,就算念量再深厚,武器再强大,一个无法躲避,速度又慢,格斗技巧又近乎没有的人只会成一个靶子;所打出的再强悍的攻击也会轻易的被敌人躲避。而类似死亡笔记那种太过于强悍的能力,制约条件也必然更加严苛。
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死神。
糜稽不需要提高他的破坏力,只要不出现意外,他可以安然的呆在揍敌客的这个房间,用他创造出来的机械操纵外面世界一切。念的使用只用局限在输入进机械内就可以了,他甚至可以如同一直以来那样,不需要知道自己的念力属于什么系类。
他转头看向外界。阳光非常温暖,枯掉的森林的树枝也像是蔓延到世界尽头。在枯枯戮山下有他从未去过的城镇,在从未涉足过的巴托奇亚共和国外面还有更加广大的世界。他从虚拟的网络中一点点接触别人眼中的世界,却从未有过自己的了解。
糜稽可以逃避下去。只要他还未踏出他的房间,只要外界的力量不再攻破揍敌客的大门,他的世界就可以永远是由网络和家人组成。
他看向没有任何表情波动的伊尔迷。隐约的开始猜测起大哥开始监督他的念能力进程的原因――虽然最可能的原因只不过是,伊尔迷发现这个弟弟可能有更大的有利于揍敌客。
那么,你希望我成为怎样的人呢,大哥
伊尔迷拍了拍他的肩:“想不出来的话也别胡乱借用acg中的能力,直到奇爰坛屑抑鞯哪翘烨霸市砟懵慢想。”
糜稽:“!!诶大哥你居然知道acg!”
伊尔迷没有回答,推开阳台的拉门穿过糜稽的房间,拉开房门就走到走廊中去了。糜稽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哥哥的头发长了一些;在糜稽开始接手家族中的工作,并且逐渐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后,他觉得,已经可以融入这个家庭了。
他温吞的爬到电脑面前开机上游戏,好友列表里面的飞坦和侠客头像还是灰的。对了绑定队友和绑定dps都去出差去了,糜稽一项项的翻着好友列表戳着亮着的小伙伴,一边撒欢快卖萌问是去打副本还是竞技场或者一起做阵营任务。
他撒欢撒的太欢脱了,欢脱到完全没有注意到放在衣服兜里面的手机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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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客攥紧了手中的手机。下一刻他若无其事的将手机放入衣兜,拿起放在光滑的黑曜石质的桌子上的手办向雕花窗边走去。他神态自若的踏过淤积在地上的鲜血和尸体,随手将手办扔出了窗外。
芬克斯在他身后吹了个口哨。
飞坦正在擦拭着伞剑上的血和碎肉。他刚刚用这个锐器从一个人的眼窝处穿透了他的后颅骨,人体的残渍遗留在上面,时间久了这些酸性的物质将会腐蚀掉武器的尖锐程度。他的视线余光正好看到侠客从窗边走回来,祖母绿的瞳孔里冰冰冷冷,但面上依然是灿烂的笑容。
他啧了一声但是没有开口。侠客反手撑住桌子一用力坐了上去,笑眯眯的转头看向在盛满血腥味的华丽厅堂的那侧一本一本翻阅古籍的黑发男人。
“团长果然还是喜欢看那些东西呀。”
芬克斯说:“也就是团长喜欢,一堆废纸有什么价值。”
侠客笑眯眯的:“到了团长那里就变成了大价值哟。”
信长靠在一边冷哼了一声:“比一开始拿着一个人形娃娃幼稚了老半天最后又扔掉了的行为来说,完全可以理解。”
侠客摊摊手,神情不变:“只是没想到能够在这个私人博物馆看到熟悉的东西罢了,那种东西才是真的没有价值。”
他话音未落就感知到飞坦梭过来的像是看透一切的视线,侠客耸耸肩,嘻嘻的笑了一声,将腿盘在桌上没再说话。
那边拿起每一本古籍的动作都温柔的如同在抚摸情人的面容的库洛洛,在翻阅了一下书本后将它递给了站在一边的派克诺妲。派克安静的接过来,熟稔的将书整理好放进宽大的休闲书包内。库洛洛的的动作微微一滞,他弯下腰来指节在书柜上轻轻一扣,一个暗层便翻了出来。
那是一个装满福尔马林的试管,试管内悬泡着两颗绯红色的眼珠。他将试管对着窗口洒入的阳光举起来,那种眼瞳的颜色流光溢彩,红的惊心动魄让人窒息。
这个黑发而眉目深邃干净的男子在片刻的失神后温文尔雅的笑了起来。
“不错的意外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