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四十分钟,熟悉的人影还未出现,秦苏苏面无表情的搓了搓发凉的手肘,再次回到枯木的状态。
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自从孩子流掉以后,她在医院静静修养了一个月,状态每况愈下,直至今日,身体大不如前,和当时那个楚楚动人的女孩,简直判若两人。
席域说好要来的,可他并未准时出现。
是啊,他连她住院时来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怎么能指望他对自己上心呢。
秦苏苏冷着脸,可她又能怎么办
没有工作,没有钱,还有一家子一心指望她攀龙附凤的家人,只会打电话来指责埋怨
这一切的一切告诉她,她不能离开席域,只能像菟丝花一样,紧紧的缠着他,大不了,缠个你死我活
她悻悻的扯了扯嘴角,还好,席域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性,至少他请了护工来照看自己,这就够了,她要的本来就不多,只要席域能给她一点关心,哪怕微不足道,也是好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草坪上突然传来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还有众人的喧嚣欢呼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牵动着秦苏苏早已没有任何波澜的心,砰的动弹了一下。
然后,她淡淡的抬眼,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
发出笑声的是一个背影看上去很是年轻的女孩儿,被众人团团围住,她的面前,蹲着一个大型的道具玩偶。
那是一只巨大的维尼熊,手里拿着好多好多粉色的气球,正手舞足蹈配合着一曲音乐,舞动笨拙的身躯。
有人在拍照,有人在鼓掌。
只见那只熊跳完一曲,上前牵住女孩的手,然后单膝跪地,一动不动的抬头,仰视着女孩儿。
女孩儿跟着他的动作转身,动作轻盈,笑颜如花,随风飘逸的发丝都洋溢着幸福。
玩具熊将头套取了下来,露出男人帅气的侧颜,接着他一把拽过气球,将绳子末端的蓝色丝绒小盒取了下来。
男人深情仰望着女生,在众人的惊呼中,掏出一枚戒指,拱手递到女孩儿面前。
女孩捂着嘴巴难以置信,和众人一样,惊诧的咦了一声。
“裴韵,你又套路我”
女孩儿意外又害羞,但不知道男人说了什么,她到底是安静下来,任由对方将戒指戴在她手上。
“亲一个亲一个。”有人起哄。
男人从善如流的接受了围观群众的提议,走上前轻轻拦住女孩的腰,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众人忍不住的沸腾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是被幸福感染的模样。
秦苏苏止不住的心跳渐快,她一直死死盯着那两个似曾相识的身影,直到他们同时侧过脸来,和周围的人一起合照留恋。
虞挽浓
真的是她
秦苏苏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所有的一切,被站在角落里的另一个男人看在眼里。
一束巨大的玫瑰花轰然倒地,溅起灰尘,席域表情剧烈变动,他越过人群快步走到虞挽浓面前。
不由分说抓住了她带戒指的手。
“挽浓,你不能答应他”
沉浸在喜悦中的裴韵和虞挽浓同时一愣,万万没想到,席域又来了
裴韵脸色一沉,由晴朗骤然转阴霾。
这段时间席域简直是阴魂不散,隔三差五就会出现在他和虞挽浓面前,明面上是照顾流产的秦苏苏,实际上是对虞挽浓各种大献殷勤。
虞挽浓不堪其扰,对席域连个好脸色都装不出来,可就算这样,席域还是骚扰不断
等着教训他很久了
裴韵实在忍无可忍,一把甩开席域的手,猛地一拳朝他揍去
席域鼻青脸肿,是被一通电话给叫回家的。
席父席母一直在生他的气,不仅已经很久没有召他回家吃饭,也从未主动联系他,更别说帮忙照看流掉孩子的亲苏苏。
这一回,刚打开房门,一个玻璃花瓶就朝他丢了过来,席域躲避不及,被砸中脚尖,剧痛无比。
“妈,你又发什么疯”
席域咬牙切齿,刚刚在医院挨了一顿揍不说,还被保安赶出了医院,一上车就接到家中电话,急唤他回家。
看见席域身后跟着的怯怯的秦苏苏,席母更加来气。
“我发疯你也不看看你干的好事自从你把这个扫把星领回家,我们席家过上过一天好日子吗”
席母一边指着席域大骂,一边毫不留情的挖苦秦苏苏。
秦苏苏一声不吭,任凭对方出气。她知道,席母根本不接受她,现在孩子掉了,她们不仅不伤心,或许还觉得是清除了一笔孽债。
席父坐在沙发上,大喘气,过了半晌才开口,“你不是说你和虞挽浓复合有望那怎么虞越海还会针对我们,不仅查封了我们四家店,还把代理权给了别人”
席域大惊失色,“这,这不可能”
席母又是一个花瓶丢过来,“你是怎么混的虞挽浓和城东的裴家好了你还不清楚两家合璧,还会有我们好果子吃”
席域闷着头不说话
席母张牙舞爪的扑上来,拽着秦苏苏推搡。
“都怪你这个狐狸精,害谁不好,害我们席家”
雨点般的拳头落在秦苏苏身上,她软泥一样瘫坐在地。
为什么
为什么一切都要怪在她头上
就因为席母算命,说她和席域八字不合,就说她有克夫命,这公平吗
她歇斯底里的反抗起来。
“有病,你们都有病你才是狐狸精,席家的生意做不下去,是你们自己攀龙附凤,罪有应得”
“啪”
一个耳光重重打在秦苏苏脸上,秦苏苏不可置信的望着对她下手的席域。
“你闭嘴”
席域眼含寒冰,从上至下,像是看垃圾一样看着她。
“秦苏苏,我真是错看了你以为你恭敬谦卑心地善良,其实根本不是你是装的,这一切都是你伪装的面具蒙蔽我,勾引我,害我犯下弥天大错我到今天才发现你的真面目,你真让我恶心,从今往后,别让我席域再看见你滚”
“呵”
秦苏苏浑身冷透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跌跌撞撞走出席家大门,她扶着栏杆,慢慢滑坐在地。
她的心死了
死干净了
所有的美好消失殆尽,只剩下残破不堪,令人作呕的现实
她不是王子即将明媒正娶的灰姑娘么
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质
她怎么会像一只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任人欺辱
秦苏苏仰头对着天空,满心满眼都是不甘,泪水像放闸的洪水,倾泻而下。
天空中一道惊雷划过,豆大的雨滴倾盆砸下,气势磅礴,撞击地面发出巨大的响声。
然而秦苏苏已经感觉不到疼。
她闭上眼睛,无力疲惫的想
死了吧
死了是不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