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王台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牢笼。
得到了万亿魔兽力量的他成为了这里的新王,我的子民们畏惧他只能选择臣服。
而我却被禁锢在王台上,从此身上再也没有片完整的皮肤。每到夜晚,那个浑身酒气的少年总会一脚踹开我的房门,一次次用新的痕迹覆盖住旧的,甚至多的来不及愈合。
夜晚的我如同躺尸,冷眼看着他动作。
我知道他不喜欢我这样,但我偏不如他的意。
直到一晚他无意中碰到了我的侧颈,我克制不住的抖了一下,下意识拥紧了他。他却像是发现了新事物一样,开始狠狠啃噬着我的后颈。最后我只能哭着求他轻一点,祈求他松开。
这是我从未经历过的事情,所以一切对我来说都如同残酷的折磨。
我几乎筋疲力尽。
直到有一晚,我狠狠咬破了嘴唇,忍着疼痛猛地凑上前去。我看见他在那一刹那瞪大了黑眸,接着欣喜的拥住了我。力道疯狂像是要把我活活勒紧骨髓。
“你接受我了……对么”
他在我耳边急促的喘着气,语气欣喜。
“你终于接受我了,我们的订婚仪式……会比之前的还要盛大百倍。”
我感觉到口腔中满是铁锈味,随即狠狠咽下。
就在刚刚那一刹那,他也拥有了永恒的时间和生命。他不知道自己也会在无尽的时间里徘徊。只是在那时我不会陪在他身边了。
这是一个诅咒。
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
在那之后,我可以随意自由的在王台中活动,活的不再像个囚犯。
侍从们重新回到王台,他们再也不敢和我说一句话,平时像哑巴一样供我随意差遣。我的待遇好了不少,一时间竟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只是少年从不让我踏出王台一步。
在我尝试的时候,所有侍从齐齐跪下却又一语不发。
第二天,在我想出去的时候所有侍从都惊若寒蝉,他们的背脊深深的伏下,形成一个颤抖的弓形。我才知道昨晚一共死了十四个侍从,他们的血溅在阶梯下方大片晶钻的表面。
因为昨天我一共从台阶上走了十四步
与懒散的我不一样,他异常凶狠杀伐果断,所有子民都臣服于他。
不知何时他真正长成了我期望的样子,现在的他比我更像是一个君主。
我才知道自己亲手养大了一个恐怖的魔鬼。
在用早餐的时候,少年握住了我的手。
语气亲昵。
“现在外面很危险,以后在这里别出去了……好么”
我慢慢点头。
毫不怀疑如果我真的去很远的地方,他会把我的子民像对待魔兽那样屠戮殆尽。
他的掌控欲强的可怕,但我温顺的态度渐渐使他放低戒心。
终于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我告诉他极北之地有新的魔兽正在逐渐泛滥。
他问我怎么知道的。
我说梦见的。
这完全是一个拙劣的谎言,我惴惴不安。
但出乎意料的,他仔细看了我一阵,紧接着拥紧了我。
“我会去的。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会信。”
同时听见他低声道。
“……我会在订婚仪式前赶来。”
我也抱住了他,无比郑重的吻了吻他的额头。
再见啦。我想。
订婚仪式在一周后。
第二天清晨,他马不停蹄的去了极北之地。
我度过了醉生梦死的三天。
直到第四天傍晚,我让侍从们救下了莱恩。
此时莱恩已经奄奄一息,他被少年绑在高台上足足暴晒了三天,意识不清几乎脱水。如果没错的话,晚宴上那杯酒就是他让莱恩交给我的。
这是惩罚背叛者的手段,却被少年残忍的用在了曾经的盟友身上。
等莱恩恢复意识后,我问他。
“晚宴上那杯酒是他让你给我的吧”
他苦笑一声,神色惭愧。
“其实我知道我配不上您,我也知道您心里没有我。就在他刚来王台的时候,您的眼睛自始至终就没离开过他。所以当您那天问我的时候,我才会那么欣喜,我觉得我突然有机会了……”
“您准备去极北之地那次,在远处看见他回来的时候,您眼中就像看见了最满意的事物。最后他走过来后,您甚至还握紧了我的手……您是故意的,故意让他愤怒,可是我不知道您的目的是什么”
我面无表情。
“你想多了,好好休息吧。”
在最后推开门的时候,我突然转身。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此时窗外月光清冷,一如那个仿佛无尽折磨的夜晚。
我突然想起另一个世界的人们说爱情一定是疼痛的,炙热如火几乎可以把人烫伤。
他们说那种彻彻底底的烫伤。烙在皮肤上的疤痕不会很快恢复,每每抚过便带来刺痛感。
就如同吸血鬼自愿走入朝阳,碰触到光的皮肤便会被灼烧化为灰烬。
他们说那种刺骨的疼就叫爱情。
他们说那样才能真正感受到活着的感觉。
不知为何,我突然很想试试。
……
在订婚仪式当天,王台早已被装点一新。我早早的起来泡澡。穿上最好的衣服。有侍从旁敲侧击问我是不是在期待他回来,我笑着点点头。
这是这么久以来我在王台第一次笑,如愿以偿的看见那侍从呆了呆。
走出王台,看见莱恩确实按照我说的召集了所有人。因为现在还不是仪式开始的时间,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见我走上台阶,他们便高高的仰望着我。
样子像是伸着脖颈嗷嗷待哺的鹅。
远处那个黑点正在慢慢靠近,像是有人正全力赶来。
缓慢走上阶梯的时候,我迎着冬日暖融融的朝阳。
“今天天气真好。”
天气太好了,是个值得去死一死的日子。
我狠狠划开手腕,鲜血汹涌的流出。同时一股极其甜美的香味蔓延,所有人都同时睁大了眼睛。来不及反应,我笑着从阶梯上一跃而下,跌入人群当中。
而远处那个人已经清晰可见了。
我几乎能看见他无比震惊的表情,他来晚了。
几乎在刹那间我就被咬碎了。
被那股血的味道诱引,几乎所有人都发疯似的啃噬着我的血肉。很快王台的阶梯上就只剩下血液,有人还不断舔着血液,表情满是着迷。
即使再强的愈合能力也治愈不了碎渣。
最后,他只来得及抓住我的衣角,黑眸中满是悔恨。
他看起来那么孤独,像极了那天雨夜中被揍倒在地的男孩。而我知道在另一个世界,那个男孩并没有站起来反抗,结果被人残忍的杀死。
还记得吗,我可以同时存在于不同的世界和空间中。
在数以千亿计的世界中,我曾经无数次给他力量,但最后他依然避免不了惨死的结局……我试过无数种方法,频繁跳跃于无数时间,企图找到那个最终的奇迹。
我最后才发现只有这种方法可以让他不会死去。
现在这种方法。
我把他狠心遗弃,又假装在雨夜中偶然遇见他。我把他接到王台,又无情的把他赶走。故意举办盛大的仪式,让他怒火中烧。我设计了这一切,而在剧本的最后一幕,我会坦然的死去。
从那之后,就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他前进的步伐。
他会一步步迈过我的骨,前往伟大的王座。
此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少年颤抖的抱着我的衣服,对着天空狰狞咆哮着。
雨水打在他脸上,像是泪水。
我想替他擦去脸上的雨水。
这是我的男孩,不该跪在这里哭得像个傻瓜。我的男孩必将熠熠生辉,所到之处万人憧憬。人们会赞颂他的名字,传遍每一座山川河流。
他是我最初的造物,我无法停止爱他。
不过别担心……在未来的某个时间我们还会再次相见。
在那时即使我换了个一个身份,你也能第一眼就认出我。
在那时我们会有一个崭新的未来。
我保证。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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