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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妃回镇远侯府为老侯夫人侍疾,这一侍疾,就待了十几天。
期间太妃派人去问候老侯夫人了几次,但王妃一直没回来。
能在王府长久服侍的,哪有太笨的人呢。没多久竹叶就从宋婆子那儿得知王妃回侯府后整天打鸡骂狗,连大丫鬟秋悦都被打得皮青脸肿,小丫鬟们还有被打破头的。再别提什么在老侯夫人跟前尽孝心了,老侯夫人被她气病才是真的呢。
竹叶知道了这消息,哪有不偷偷告诉瑶光的。她早想得明白,紫翎等人都是家生子,又是太妃派来的,只有她一步登天,能倚靠的只有韩姨娘。
瑶光听了,想起韩瑶光对林纹的评价,不由叹息,这真是猪一般的对手啊。奈何人家有个亲姑姑是太后,婆婆又是堂姑,满门勋贵,投胎有水平。要是没这样的家世,林纹这性子早被人按到地上打成猪头了。
就是不知道端王对他这个猪头王妃怎么样。
瑶光觉着,好像不怎么样。
端王在几天前派人给太妃送了信。他在前线作战,当然一直有固定奏报的,但私信就比较少了。
太妃把送信的人亲自召来,又细细地问了一番,才重赏了放人走。
紫翎去春晖园照常汇报韩姨娘的日常生活,回来后就跟瑶光悄悄传达了“王爷在南边一向都好”的消息,叫瑶光不要为王爷担心,仗已经打完了,等收尾工作做完端王就班师回朝了。
瑶光听了,面无表情。
担心我担心毛啊别说我见都没见过这个王爷,就是见过,我算哪根葱啊按照韩姨娘的说法,人家白天黑夜身边都围着一群各型各色的美青年呢,不仅白天,还有黑夜呢!
王爷送信回来给太妃,却一字没提他的猪头王妃,更没有只言片语寄给林纹。
瑶光估摸着,这个端王搞不好真是个基佬,把韩姨娘弄来只是为了炫耀。像韩瑶光1.0版的这种出身高贵又有传奇色彩的美女,那可是和稀世的宝剑骏马一样的存在,收集在手中,是一种炫耀的资本。
至于端王给的那些金珠宝玉,瑶光被太妃赏赐了几次后也悟出味了,这些赏赐固然珍贵,但意义大于价值,给她赏赐,是向众人表示“这货是我罩的”并不真的就是因为喜欢她。
就像林纹那天在太妃那里大闹后紫翎安慰瑶光时说的,太妃若是要抬举谁,哪怕她院子里一只猫儿狗儿众人也得给几分尊重,不敢打它骂它呢。太妃要给韩姨娘体面,谁要是还敢对韩姨娘不尊重,就是不给太妃面子。更别提是当着满屋子下人的面要瑶光服侍吃早饭这种行为了,那是非常粗鲁无礼的。
镇远侯府那边,太妃也遣了人去通知端王的消息。老侯夫人和朱氏等听了都很高兴,着佛呢,林纹连问了几次,得知端王并没有给她什么信,当场拉下脸,等来报信的人一走,又发作起来,说小丫鬟给她的茶水太烫,抓起茶杯就砸在那丫鬟头上,砸得那丫鬟血流劈面,又被茶水烫得捂着脸惨叫打滚。
老侯夫人也怒了,叫几个老嬷嬷把林纹关在锦绣阁,“结结实实饿她几顿!我看她竟像是有狂躁之症。何时知道礼数,温驯了,再给她饮食!”
端王平定叛乱后不日就会班师回朝,镇远侯和林范在朝堂上自然也得到消息,哥俩高高兴兴回到家,还想着搞个家宴小小庆祝一下呢,没想到一到家就得知林纹又发疯了。
林范也没了主意。老妈说他闺女得管教,他也管了,侯府上下达成共识,什么时候林纹听到劝她不再搭理韩姨娘等语不会再发怒摔打了,才放她回王府,眼看行为矫正就快成功了,没想到听到端王没给她信,他闺女又故态复萌,砸东西打人了。
这可怎么办
老侯夫人临睡时,她身边一个年老的嬷嬷进言道:“老奴瞧着纹姐儿今天的气色不同往日,倒像是恼了端王,不知道究竟是何故。他们新婚小夫妇,又没结亲几日端王就领命出征了,哪至于这样呢必有古怪。”
老侯夫人听了,就叫来平时近身服侍林纹的丫鬟婆子们来问话。
丫鬟们听见问王妃和王爷新婚时的细节,一个个红了脸,说不出个二三。
老侯夫人叫她们下去,又问近身服侍的一个崔嬷嬷来问话。
崔嬷嬷附在老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老侯夫人惊道:“怎么现在才报”又问:“那王爷可有到韩氏那里”
崔嬷嬷道:“王爷倒是每天歇在王妃房中的。只是……”只是熄灯之后两人虽然躺在一张床上,却各睡各的。
新婚之夜如此,崔嬷嬷还说王爷是个知道疼人的,连着几天这样,就急了。再想起关于端王那些风言风语,崔嬷嬷心里惊疑,可王爷对王妃面上还是极好的,便只能安慰林纹说夫妻是要做一辈子的,日子长着呢,凭林纹的美貌,总有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时候。没想到,端王出征之后就像野马出了笼,再没信了。
林纹做了端王妃后得意荣耀已极,哪里肯把这种房中的秘事告诉人,这不是平白叫人笑话她么秋悦等丫鬟都是闺女,也不太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唯有崔嬷嬷知道此事。林纹严令她不许和任何人说。
老侯夫人沉思许久,自然也想起端王好男风的那些话,又叫了赖嬷嬷来说话,“崔嬷嬷在只在房中服侍,你却是管着事的,我问你,你在王府中这么久,想也打听过的,可知端王从前有什么通房么或是得用的宫女丫鬟”
赖嬷嬷道:“府里人都说王爷开府后房里就没丫鬟服侍,全是婆子老嬷嬷,要么是几个小太监。后来……王爷喜欢练武,跟着服侍的都是年轻侍卫。太妃倒也给过一个叫紫巾的宫女,但她也只做些针线,管管衣物等琐事,后来紫巾去了韩氏那里服侍,前年咱们王妃婚事定下来后,紫巾也放出去嫁人了。”
老侯夫人一想,端王开府从宫中搬出来是十一岁。又想,听说那韩氏是端王向先帝求来的,总该有些宠爱吧又问赖嬷嬷端王对韩姨娘如何。
赖嬷嬷皱眉道:“老奴听韩氏房中一个大丫鬟叫红绫的说,虽然王爷常有珍玩珠宝等物赐给韩氏,但每次去她房中,都……都……”
老侯夫人拍案,“你只管说来!这时候了还扭捏什么”
赖嬷嬷老脸一红,小声道:“韩氏每次侍寝后一连几日都闭门不出,也不叫人贴身服侍……”
老侯夫人一听,就疑心端王大概是有些见不得人的癖好。多年前建安侯府中姬妾常有被虐打致死的,后来听人说建安侯世子有怪癖,如果不见女子面露痛苦之色就无法行房。莫非……端王也有这毛病
是了,是了,端王十五六岁时就上战场了,虽说是去历练的,但是尸山血海见得多了,性子暴戾些也寻常。
老太太胡思乱想,半天没言语,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最后说,“先看着你主子。待她能听进去言语了过来报我,我跟她说说话。”
林纹饿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早上,依旧没人送吃的来。她没哭闹的力气了,赖嬷嬷、崔嬷嬷、秋悦以为她终于服软了,没想到林纹竟然诅咒起端王来,骂他狠心绝情让她守活寡。吓得这几人魂飞魄散,急忙让其他服侍的丫鬟婆子都出去院子,两位嬷嬷看着林纹,秋悦跑得快,去叫老侯夫人。
老侯夫人一夜也没睡好,刚吃了两口粥,听到秋悦来报,只好带了两个老嬷嬷去锦绣阁,这次也不叫朱氏跟着。
按说,这种房中秘事,娘跟女儿说是最好的,可林纹没有亲娘,小高氏懦弱不顶事且罢了,心眼也不大好,哪有闺女嫁人专门从外面买个妖妖娆娆的丫鬟陪嫁的老侯夫人只好自己来了。一进门,老侯夫人先抱住林纹哭起来:“我可怜的纹姐儿。”
林纹也哭,这回她连老侯夫人也怨恨上了,“祖母怎么这么狠心。”
祖孙坐在床上哭了一会儿,老侯夫人说自己已经知道端王那些事了,林纹又羞又是恨,咬牙哭道:“若果真不喜欢女子,何必骗我们家呢”
老侯夫人拿手绢擦擦眼泪,正色道:“纹姐儿这话糊涂。你若是个乡下妇人,或是普通富户家的闺女,说这话也便罢了,即使归家改嫁也使得的。可你是侯府千金,就别做这般市井妇人的言语。别说端王只是未亲近你,便他瘫了,残了,这会子阵前死了,你嫁了他,名字入了玉牒,便一辈子是端王妃,难道还指望再嫁么”
说罢,老侯夫人一双老眼炯炯盯着林纹,森然道:“若你有这个想头,趁早掐了。我林家绝无二嫁的闺女!你便是死了,也得顶着端王妃的墓碑躺在地里。”
林纹一听,哭得肩膀抽搐,“我怎么这样命苦我在闺中不知道,难道你们也没听到过什么消息就这样坑了我一辈子。”
老侯夫人不耐烦起来,厉声道:“住口!我林家从太|祖时封爵,当年从龙封爵的人家不止我们一个,其余公侯伯府早就风流云散,为何我林家屹立至今怎么,独独我林家没有不肖子孙么哼,皆因我林家凡有那不肖的,早关起家门打死了,不叫他去外面丢人现眼!你若再犯糊涂,我就跟王府说你病了。病多久,病多重,好不好得了,嘿嘿,可就由不得你做主了。我说到做到。”
林纹见一向慈爱的祖母这时脸上每根皱纹都透着残酷阴森,吓得心中一咯噔,又想起太妃也跟她说的“林家的女儿不止一个”,才知道原来那话不是吓人的,顿时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