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那些被苏母邀请答应下来过来参席的,心里自然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原本,他们或是因为与苏家有交情,或是有些好奇心,才跑苏家来看穗儿,瞧瞧这从大户人家做了婢女回来的穗儿,等到见到了人,心里便是不禁打起了别的小主意了。
倒不是什么坏主意,而是一些人之常情的主意。
穗儿长相随了苏母,苏母年轻的时候,在村里容貌便是出众,但穗儿显然是更出众些,尤其是在大户人家、京城里浸润过富贵的气质,更是让她在庄上一众适龄的姑娘中,更加鹤立鸡群。
她及笄在即,却赎身回家明显便是不想贪着富贵,又瞧着脾性是个好的,苏家条件虽然瞧着不怎么样,可娶媳妇又不是嫁女儿,苏家的条件倒不是什么阻碍。尤其是穗儿还有着一手的好绣艺,这一点上,无疑是征服了所有家有儿郎的人家,大家自然便忍不住打起了她这个香饽饽的主意。
若是家里没有合适儿郎的,便是从子侄那头去考虑,若是家里有合适儿郎的,这几日更是频繁拿着菜米上门拜访。当然,也有借着与苏家交情,干脆直接与苏家道明了意思。
苏父苏母听着,心中骄傲的紧,却又哭笑不得。
若没有先时萧衍之那一出,他们还当真会从这些亲戚邻居提及的人选里,替穗儿好好开始选择一下。
选个老实稳重、踏实能干,最好是离他们家不远的小伙子做女婿,自然是最好了,可偏偏穗儿主意大,自己给他们找好了女婿。
但穗儿还未及笄,苏母自然又不好说穗儿已经相看好了人家,只能打着马虎眼儿推辞着。
旁人没有多想,只当是家有好女百家求,仍是争相在苏家人面前表现,村上原本不修边幅的儿郎,一时之间竟然都穿出了最光彩亮鲜的样子。
萧衍之虽然离开了苏家,可呆的地方,离苏家不远。
更何况他还让人日常顾着穗儿,苏家发生的这些事情,他自是都知晓的,饶是知晓穗儿不可能看上那些个愣头青,苏家人老实忠厚,既然答允了他的求婚,便不会反悔。
可一想到一群小年轻在穗儿跟前跟个公孔雀似得,萧衍之还是忍不住醋上了。
这一醋,却是让原本准备好的聘礼上,又厚了不少。
陆家兄弟倒是委婉劝说萧衍之,这聘礼太重,会吓到村庄上的朴素百姓的。
但萧衍之主意已定,却是存了心想要震慑一下村庄上的人,让他们知晓穗儿不是他们可以肖想的。
于是在穗儿及笄这一日,附近最好的几个媒婆,带着萧衍之准备好的丰厚聘礼,直接敲开了苏家的篱笆门,鱼贯似得摆满了苏家偌大的院子。
一箱箱黄花梨木打造的箱子,倒是一点都避讳的直接放在了苏家用来种菜的田地上,满满落落堆得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巧嘴媒婆儿领着丰厚的佣金,说起吉祥讨喜的话,更是七嘴八舌,绕的苏父苏母与满院子原本来参加穗儿及笄的苏家亲戚好友晕了头。
等到苏父苏母在这笔财富与媒婆的巧嘴下回过神来,却发现他们竟然已经应允定下了这桩亲事,生辰八字交换,甚至连婚期,都已经定下,就在下个月月初。
“”
苏母张了张嘴,还想挽回,却听得媒婆又是一串讨喜的话儿,便是直接留下了聘礼箱子,赶紧走了人。
苏父苏母面面相觑,一旁观礼的亲戚好友目光紧紧看着聘礼箱子,这会儿倒是没有纠结要抢穗儿这个好媳妇了,他们更加好奇的,还是这些个箱子里究竟装了什么好东西。
箱子的材质,他们不认识,但看得出名贵,那么能用这般名贵箱子装着的物件,该是有多珍贵啊
“生了穗儿这么好的一个女儿,你们可算是享福了”众人神色之间、面上满是艳羡。
“快打开看看,也让我们见见眼界啊”虽然没有见到提亲的人,可能够一起遣使他们这儿最好的这几个媒婆,又大方送出这许多的聘礼的人。
定然是富贵极了。
这见过大户人家世面的,果然是不一样。
苏家人这等低调,自然不可能当着全村人的面直接拆开了穗儿的聘金。实际上,这会儿他们的心情还真有些忐忑不安。
萧衍之直接砸钱的手段,咋的他们心惊胆战啊
好不容易将来参加穗儿及笄礼的村民们送走,苏父苏母忙不迭让几个儿子将箱笼全抬进了屋子里。
然后关紧了家里的篱笆门和房门,开始打开了箱子。
这一打开,更是让他们心惊肉跳了。
第一个箱子,里头全是绫罗绸缎,这虽然晃了一下苏父苏母的眼,可二人尚且能够保持镇定。
第二个箱子,里头竟然全是金器银器。
第三个箱子,金锭子银锭子
等到最后一个箱子,却是小小的,不足之前箱子的十分之一大,缩在角落里,一个不留神,只怕还会忽略了这个箱子。
苏父或许是被前头的财富给弄得麻木了,也是漫不经心的打开了这个箱子,然后惊得他差点没把手里的盒子给甩出去。
里头竟是是厚厚一垫票据,有田契、有房契还有铺子的契约
苏父没了主意,只一脸无措看着苏母,询问道“孩子他娘,你说这些东西,咱们该如何处置了”
莫说这一箱箱的,便是箱子里的其中一小件,便足够他们农家吃喝好一段时间了。
苏母面上也是沉默了,这许多的东西,还真让他们为难了。
或许,对此从头至尾最为镇定的,便是穗儿了。
穗儿是在有媒婆上门后,便被苏母叫回了屋子里,毕竟一个黄花大闺女,见过媒婆一面便可,余下议亲的话,却是不适合再听下去。
穗儿的确是见过大世面的,虽然心中也嘀咕着萧衍之的大手笔,可不至于被吓到。
毕竟她也是知晓,相较于萧衍之的身份,这些个东西,真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她这一回屋子里,便是被屋子里不该出现的人给惊呆了。
萧衍之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摸到了她的屋子里来了,见她进来,他抬头笑着凝视着她,笑的怪好看,也怪叫人不好意思的。
“你怎么来了”
穗儿红了脸颊,尤其想着外头是萧衍之派来的媒婆在议着二人的亲事,而屋里,她和萧衍之却是偷偷会见,实在像足了偷情。
萧衍之笑了从椅子上站起了身,走到了穗儿边上,目光认真端详了穗儿一会儿,笑的柔和极了“好看”
穗儿面上更红了,还故作坦然开口道“娘说今日是我的大日子,要好好打扮一下,所以我就收拾了一下,还有些看不惯呢”
“好看极了”
萧衍之毫不吝啬对于穗儿的溢美之词,且虽然简单,却是直截了当的夸赞了穗儿。
穗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又是听得萧衍之轻笑道“今日是你的大日子,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自然不想缺席。”
一边说着,一边他的手却是温柔的扶上了穗儿的发髻,等着穗儿反应过来,直觉头上插了什么,她愣了一记,想要伸手拿下瞧瞧,萧衍之却是拉住了她的手,只是扶着她两边的肩膀,将人推到了镜子前头,轻笑道“你看,这样更好看了”
穗儿的房里,有一枚不大的铜镜,因着一直无人用,铜镜有些模糊,但照人倒是没什么问题。
穗儿走到镜子前头,看到了萧衍之送她的礼物,是一枚步摇簪子。
她今日虽然好好收拾了一番,但身上并未佩戴太多的首饰,毕竟在农家村里,也不合适佩戴太多名贵的珠宝首饰。
也因为如此,萧衍之给穗儿戴上的这支步摇,虽然有些华丽,却并不显繁琐,戴在她的发髻之间,反倒有种画龙点睛之笔。
当然,之前萧衍之虽然也送了穗儿不少名贵的礼物,但以低调的玉石之物为主,这还是第一次送这么张扬的礼物。
这支步摇全身由金子打造,累丝结穗成了鸟雀式样,上头点着红宝石,又有雀嘴衔着流苏而下,华丽非常。
因着铜镜模糊,穗儿并不能看出这是什么鸟雀式样,只当是孔雀喜鹊一类,倒也没有在意。
“好看,就这么戴着吧”
萧衍之垂下眼睑,低头轻轻吻在了穗儿的发髻上,庄重而珍惜。
穗儿安静的由着萧衍之环抱着,听着外头的嘈杂的声音,感受着身后人的依靠,面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萧衍之并未在屋子里待太久,等着外头院子里空了人后,萧衍之也便离开了。
穗儿走出了屋子,看到被苏老汉与苏母打开的箱子,也愣了一记。
苏母原本也是想要问一下穗儿如何处置这些东西,却是被穗儿头上戴的步摇簪子晃了眼儿。
“你头上戴了什么是他来过了”
苏母想要凑近看去,穗儿微微点头,下意识伸手摸到了自己头上的簪子上,不知为何,她伸手取下,这一看,心中却是一惊。
但她面上不动神色,只故意岔开了话题“这些都是媒人带来的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顾衍之竟然会送她一枚凤凰式样的步摇。
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