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极少有这种时候, 作为政治和经济中心, 它素来是威严中带着平静, 热闹中带着有序, 但鲜少像现在这般急切、吵闹、毫无秩序。
“到底怎么回事!”对谢依云而言十分陌生, 但对华国大部分民众来说,都属于熟面孔的老人捏着电话,几乎是咆哮出声。
“现场的情况还在稳定……”电话那头除去警报声外, 就只有步伐整齐的踏地声,后续的部队正在紧急组织中,朝袭击发生的地方疾驰而去。
“我不需要知道你们这些废话!我就要知道!在a市, 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你们的人呢”
他语气平静了几分,语气中的愤怒却愈发深刻:“严密的保护, 反复推敲的保护行程,当初谁跟我保证一切没问题的我看你们就全是一群……”
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对象没开口, 倒是电话另一端的人开了口。
“有戈言在, 不会出事的。”袁老的语气十分笃定,在纷乱的现场,宛若清流:“你到底是在说他, 还是在指责我”
暴怒的领导瞬间平静了下去:“袁老,这怎么可能我绝对没有指责研究所保护不力的意思, 就是这群……”
“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先关心下那边怎么样了。”袁老眼皮都没动,要不是他没打通戈言和谢依云的电话, 就压根不会参与到这场对话里来。
终于得到了插话机会的部队长官忙开口道:“后援部队已经抵达现场……”
“部队”袁老平静的语气里蓦然加重:“谁同意的派部队过去支援”
“当时只有他们最近……”对方辩解的话才说出口,就被袁老打断了。
“老a,你的决定”
平静了许久的老人冷哼一声:“部队的事情我插的进话吗”
“那你就看着他们派部队过去”袁老语速加快了:“你们是想救人还是想杀人”
“派了希望军团的一军过去,他们经验丰富……”军队那边试图解释的话依旧被袁老打断了。
“现场有多只完全兽化的拟兽,你们派声势浩大的军队过去你觉得是拟兽的爪子快,还是军队的速度快”
“老想着分一杯羹,我看你们能分到什么。”老a冷笑了声,完全不复之前的暴怒:“我去跟领导做个简单的情况汇报。”
“等等,秘书长,情况还不分明……”对方试图挽回。
“我觉得已经很分明了,不管她怎么样,这种恶劣的、不听指挥的行为绝对是违背记录的!”老a在挂电话前,轻飘飘的对袁老道:“接下来的事情,都听袁老指挥,这件事的责任,等领导下了定论在说。”
老a挂断了电话。
“将功补过还来的及。”袁老丝毫没有停顿:“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确保谢依云的安全!”
“可是……前面好像已经发生了混乱……”对方的声音犹豫了起来,他看了眼最新的情报,有些不太确定道:“好像已经解决了。”
爪子离戈言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戈言并没有放弃反击,他的手握住了方向盘边上的不起眼的小装饰,里面有研究所最新研发的产品……
但就在他冷静的等着对方再靠近几分的时候,对方突然停顿了。
或者说不止是对方,包括那些被激怒之后的拟兽,一并停在了意图靠近他们的动作上,像是被点了定身术一般,让现场显得滑稽可笑。
戈言不觉得可笑,他心头一跳,飞快转身看谢依云。
谢依云看着前方,眉梢一跳一跳的,目光漂移没有焦距,不像是在看着面前的人,倒像是在看着某个他们无法窥见的区域。
杜宇飞有些茫然,场上突变的情景的源头显而易见,但他不知晓自己此刻该做些什么,他征询的看了眼同样茫然的戈言,虽然戈言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至少有件事他是能确定的。
“不要动她。”他对杜宇飞做了个口型。
杜宇飞按捺下叫一声谢依云的冲动,目睹着终于赶到的军队如潮水般包围了他们,然后在这个魔幻的场景下跟他们一起面面相觑。
戈言松开方向盘:“先把他们控制起来,那后面还有几个跑了的……”
他的声音一落地,茫然的军队立刻高效的启动了起来,他们先控制住了还处于定身状态的拟兽们,用拟兽专用笼将他们关起来之后,分散出的一小队人沿着惊慌失措的引导者们追去。
现场重新陷入了混乱,谢依云眨了眨眼,意识还未回归,先消散了。
“云云”杜宇飞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他抱着谢依云突然软下的身体,顾不上旁的,径直对戈言道:“戈老师,云云好像昏过去了……”
“啪”的行了一礼的军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戈言急促的命令声,硬邦邦的砸在了他身上:“障碍物清除了吗”
“估计还需要……”
“换车。”戈言打开车门,绕过巨石,随手换了辆军车。
杜宇飞跟着上了车。
军车横冲直撞的撞开了其他障碍物,朝着研究所的方向飞奔而去。
“连长……”急匆匆控制住了逃散的引导者的军人行了一礼,才看着消失在他们面前的车道:“下一步命令”
“这些全都带回去。”连长回头看了眼违背他们的认知,直到此刻都仍停滞不动的拟兽,有些忧虑的皱起眉。
作为军人,他只服从命令,但作为由拟兽组成的希望军团中的一员,他不能不对谢依云的能力泛起一些多余的想法。
谢依云特殊的能力早已引起了许多人多余的想法,而连长只是其中最平凡的那一个而已,他的想法犹如一个蜻蜓点水般飘过的念头,无法实施后续动作,而有些人则具有将自己多余的想法实现的能力。
最终的结果对众人来说并不算好消息,但也不能坏消息,毕竟他们再一次确认了谢依云具有的神奇性。
昏迷的谢依云被送到了研究所内,袁老几乎是立刻围到了她身边,仪器才方将谢依云包围,外面的走廊上就传来了他所熟悉的脚步声。
校长并没有进入研究所的权限卡,但他本人可以说就是权限本身,所以哪怕警报响起,也被看到钱老身影的白大褂自己按掉了。
校长在实验室外看了眼密集的白大褂,目光飞快锁定了昏迷的谢依云,对方在他的感知中,不再平静,而是泛起了动荡不安的波澜。
这或许意味着对方的状态并不怎么好,又或许意味着对方正在进一步了解自己的同调度,但对校长来说,这不是重点。
他的目光从状态不好的谢依云身上挪开,落到了袁老身上。
袁老压根没向他投去目光,他专注的,无法移开目光的注视着眼前的数据波动,有种强烈的的预感——他们即将触碰到某些深藏在无人探知处的真相。
校长接着将目光落到了戈言身上,戈言被白大褂挤出了人群,只能在人群外围关注的注视着谢依云,当校长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时,他几乎是立刻察觉了。
他看了眼身旁就没把目光从谢依云身上挪开的杜宇飞,放弃了招呼他一起挨训的念头,轻手轻脚的走到了走廊外。
“老师。”
“把事情过程详细的跟我说一遍。”校长冷静的询问着他们遇到危险后发生的一切。
戈言三言两语将这个并不复杂的过程跟校长阐明,前面的袭击和反袭击过程被他简单带过,着重在最后谢依云的行为上。
“一刹那,所有袭击我们的拟兽都静止了。”戈言思考了下用词:“与其说那是静止,倒不如说那是他们失去了控制自己行为的能力。”
校长没关注他的解释,如果他想知道那些拟兽的情况,袁老能给他一份完整的报告,他关注的是另一点:“这是另一场测试来自于上头的”
戈言神情一顿,仰头看校长,神情中闪过诸多情绪,最终定格在叹息上:“老师,我在您眼里,已经卑劣到这种程度了吗”
袁老太了解他的两个学生了,他没被对方的神情和言语打动,仍是不急不缓的继续道:“我去看过了袭击发生的地方。”
他语气平静,神情更加平静,这两者结合,愈发彰显了暴风雨前的平静。
戈言也了解他的老师,如果说他暴怒,那证明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但他如此冷静,恰好说明了,他在真正的愤怒中,克制着自己。
“就算你没有察觉到最初的异样,就算你在进入小道后,无法后退,就算你无能到只能反复的在小道里开车,来避免他们的攻击。”袁老目光钉在戈言身上,一字一顿:“你也不至于无能到让对方近距离的攻击到你。”
“你是我教出来的。”校长笃定道:“你没王余有天赋,但你比他强。”
“就算一切报告、检测、事后场景重现,都证明你的应对没有问题,我也不相信。”校长头上慢悠悠的冒出了个耳朵,轻轻扑闪着:“现在我只要你这么做的原因。”
原因,还需要什么原因呢戈言笑了笑:“您已经给我们定了罪,却还想要一份无罪辩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