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乱几乎成了a市的主旋律, 不过至少这一次, 没有领导大驾光临,在得知了正在发生的事情无法被阻止我是说,同一层面上的阻止。
如果说物理意义上的阻止的话,或许还是可以的, 但领导是组织的领导,不是无组织无纪律的犯罪团伙。所以这个小小的议论没有激起什么水花, 也没有抵达研究所, 依旧照着原来的命令下达了下去。
领导十分克制的要求研究所确定这个影响是正面的,积极的,不会对人民和社会造成动荡的, 一旦情况超出了控制虽然他们从未控制住过,但万一情况的发展走向了不妙的展开,那么国家将会随时采取措施, 来防止问题进一步严重化。
第一军团这一次没有收到调令,作为由拟兽和引导者组成的军队,他们也同样属于不可控的因素。
秘密出动的军队清空了研究所外的百姓, 秘密包围研究所, 除此之外, 数颗足以将研究所铲平的导弹已然对准了目标,只等着最后的命令, 在无法挽回的现实还没发生前,将一切就地解决。
当然这只是一些小小的预防措施,如果情况没有发生过于激烈的恶性变化, 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是可以理解的,所有知晓拟兽战斗力的人,都会认可组织上的紧急措施。
至于被导弹瞄准的研究所内的人是否能理解,这就要看他们的政治素养是不是足够高了。
大部分人的政治素养是足够高的,不管是白大褂还是王余他们,能获得进入研究所资格的人,在本质上都是信念坚定,并愿意随时为国家、为人民献身的战士。
总之,我的意思是,这些事情并没有影响到袁老他们,更没有影响到谢依云。
谢依云模模糊糊的觉得自己或许该醒过来了,但这个世界如此精彩,如此有趣,吸引着谢依云的目光,让她又多停留了些时间。
接下来的旅程她没有遇到什么熟人,在不断扩张的同调度中,出现了很多陌生的存在,有千疮百孔的,也有平凡无奇的,各种各样不同的存在,但大多都没有引起谢依云的兴趣。
直到同调度扩大到了更遥远的地方,有一群聚在一起的存在,引起了谢依云的注意。
他们跟之前遇到的存在不一样,跟她认识的熟人也不一样,如果要准确形容的话,大概是一堆很有意思的烂果子,虽然他们自己没发现,但在谢依云的感知里,他们身上流淌着腐烂的味道,一看就烂的很彻底。
谢依云停下了脚步,她不是很想主动去碰他们他们烂的太糟糕了。
因为过于糟糕,反而让人萌生了处理垃圾的冲动,谢依云盯着烂果子看了几秒,嫌弃的伸手碰了碰他们,腐烂的触感几乎一瞬间弥漫到了谢依云的感知中。
那不是来自于死亡,而是来自于被背叛的拟兽,挣扎的拟兽,崩溃的拟兽,曾经的引导在他们之间建立起牢固的引导关系,它既成为了心怀恶意的引导者的工具,但同时,也成为了拟兽心中那些愤怒、厌恶、绝望以及恨意传达的最方便的捷径。
影响是双方的,哪怕最初没发现,但日后清算的时候,就会知道当初未曾受到惩罚的恶到底会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谢依云有些反胃,她不喜欢这些,更不喜欢这个腐烂的烂果子。
烂果子们似乎察觉到了危机,他们在谢依云面前晃来晃去,除去将腐烂味散发得无处不在外,没有任何作用。
谢依云本不想做些什么,哪怕她觉得她现在无所不能,但在潜意识里,她仍记得有些事情是不能随心所欲的。
但这臭味有点熏,众所周知,过度的臭可以影响人们的理智,所以她一失手做出些什么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谢依云挨个碰了碰,就赶紧离开了,生怕这股味道会沾染到她身上。
这只是一个开始,而不是结束,烂掉的果子不多,但每次出现都是成群结队的,以至于味道十分难以让人容忍,哪怕是想好不再碰他们的谢依云,都忍不住每每为他们停下脚步。
在现实中,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袁老他们知道,王余他们也知道,但这种预感一闪而逝,他们无法确认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试图从数据中推算出究竟发生了什么。
知道的人却无法说出口。
在a市,某酒店,某场会议中。
与会的大部分参与者突然陷入了静止,恍若被施展了定身术般,保持着静止前的固有姿势,无法动作,也无法开口,唯有惊恐的眼神仍能表达出他们这样并不是出于自愿的意志,整个事态的发展奇妙到足以让剩下寥寥几个不知情的人飞快拨打了急救电话。
这一天,全国的医院都很忙。
谢依云未曾回首的朝着远方的尽头延伸而去。
世界是有尽头的,如果你没发现,那么无非是你还不够强大,甚至压根无法察觉到真正的世界有多么的辽阔。
随着尽头和她之间的距离的缩短,已然逐渐清醒过来的谢依云忽而产生了几分明悟,或许她不该继续靠近。
这个明悟一飘而过,就被谢依云抛到了脑后,她眼前是绚丽的光影,她是宇宙中心,一念起而万物生,这种飘然的感觉足以让她自信自己有实力解决一切问题,包括因为狂妄而犯下的错误。
她继续靠近着世界尽头,她的速度加快了,原本那些在同调度中异常显眼的存在感微薄了起来。
她跟世界尽头的距离无限接近,于是跟另一端的距离便变得无比遥远。
“数据异常。”
所有仪器都在发出这个警告,忙碌的白大褂们却恍若未闻般,记录着数据波动,分析着它代表的意义。
不是他们没听见,而是这个警告已经响了很久,久到足以让他们知晓自己什么都无法改变,既然如此,还不如少浪费点表情,多做些其他工作。
世界尽头的模样隐隐约约的在谢依云眼中清晰,那是一堵墙
谢依云停下了继续扩张自己同调度的脚步,盯着那一堵墙,无所不能的感知里露出了茫然的情绪,她绕着这堵墙移动,飞快的蔓延成一个圆形的圈,更正了自己的认知。
这不是一堵墙,而是一面圆形的墙,他们在墙内,就如同在一个被扣住的圆形罩子里般不对,谢依云将视线看向上空,如果这是个罩子,那她应该会看到上方的墙,但她什么都没看见。
在这个同调度延伸而出的视觉中,没有上下之分,只有前后左右,所以没有上方,也没有下方,这堵墙也不是一个罩子,它是一个围栏。
有种隐藏的意志在提醒谢依云,她该醒来了。
但谢依云不想就此醒来。
她朝不远处的墙伸出了手,同调度在墙边止步,惊鸿一瞥间有无尽星光闪过,随后消失不见。
虽然谢依云并没有搞懂这堵墙形成的原理,但她还是能理解自己无法越过它的现实的。
同调度在墙边止步,并且无法寸进,而谢依云的感知也停留在了这是一堵墙的认知上,方才的星光就如同错觉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你真的该醒来了。
不,我想出去看看。
然而这一次,她的拒绝没有成功。
天地变幻,虚幻褪去,奇妙的世界在谢依云面前露出了真实的模样,纹路一丝不苟的对接在一起,精准的像是有强迫症般,从最初的那一条线,四通八达的连上无尽的线路,勾勒出整整齐齐的方块模样。
谢依云茫然的眨了眨眼,直到方块的模样在她眼里无比真切,才从虚幻中回到现实,这是天花板
她的思绪仍处在絮乱中,盯着头顶上分割成一块块的小格子,挪不开眼。
“云云”
“谢依云你感觉怎么样”
嘈杂的声音从谢依云耳边响起,嗡嗡嗡的将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的思绪搅和得一团乱,她垂下眼看向身边人。
她的目光在目露殷切的白大褂中一扫而过,落到了一旁更熟悉的杜宇飞、王余身上。
杜宇飞的视线一和谢依云对上,立刻遗忘了白大褂们的战斗力,试图挤到谢依云身边。
白大褂们瞄了眼袁老,不情不愿的让开了条小道,被紧随其后的王余钻了空子,一并挤到了谢依云身边。
“云云”杜宇飞握住谢依云的手,神情有些激动,又有些委屈,黑黝黝的瞳孔里泛着层薄薄的光,将谢依云心底的郁结轻易击散。
谢依云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都清出脑海,才反手握紧了杜宇飞的手,舒适的温度透过相连的双手传递给了谢依云,一路燎过血液,点燃沸腾的温度,才在心脏处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