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柔上疏辞官, 被拒。
几日过后, 今上患病在床, 停止一切夫侍的事宜搬至太极殿闭关修养。左相上疏,以年迈为由辞官返乡含饴弄孙。
帝准许且恩赐其返乡, 同时下召擢谢怀柔为左相。
时间过得很快, 由春入夏, 万里无云的天空亮得比平时早许多。澄清的光线照到各宫各殿的砖瓦之上,投下阴影,每栋宫殿都显得气势雄伟且珊珊可爱。
蝉叫声围在郁郁葱葱的树木草丛里,入了殿内才安静下来。
早朝前,群臣聚在殿内略微交谈。
“左相同今上大吵了一架。”
“哦为何”
“李大人昨日未上朝, 有所不知啊。陛下旧事重提,欲擢罗太妃之父为建州知府,监建建州行宫, 被以右相为首的众多大臣反对, 争论着实厉害。”
“这还是前段时间的事了……那又与左相大人有什么关系”
“诶李大人, 装傻就没意思了, 谁都知道右相的话, 还不都是左相的意思。不然各位大臣谁会好端端连陛下要建一所行宫都拦着不让呢”
“哦!这有听说, 不是为了罗太妃素日与陛下过于亲近, 建州又是罗太妃的家乡, 怕她是想把咱们的陛下拐着一道久居在建州的别宫彻底不问朝政吗”
“可不是为了这,就算真是这样,现下也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事, 何必冒着惹陛下不高兴的风险提前谏言阻拦”
众人讨论来讨论去,还是归结于谢怀柔跟罗太妃有私仇。
“真不知道她为何如此讨厌罗太妃,这般大动干戈的,也不曾听过两人有仇怨啊”
“别说,左相来了。”
谢怀柔穿着左相的锦袍朝服,却素得一针一线的飞禽走兽图案也没有秀上,头顶普普通通的漆纱笼冠。初眼望去,仿佛新晋的寒门进士。
可谁也不敢小瞧于她。
先帝留下的几位老人早在这几年间先后被夺权卸甲,成了朝堂上的尊贵摆设。
现在今上不理朝政,谢怀柔在这期间趁机揽权,一时之间成为朝中炽手可热的大权臣。新擢上来的右相也唯她马首是瞻。
众臣也愈加不敢得罪她,发现原先笑里藏刀的右相谢子晏,一旦擢升至左相,立刻变得冷面少言手段狠辣。
往常能通融的小事也要好好仔细思量之前跟她有无过节。
她也因此迅速凝聚诸多党羽。
谢怀柔抬眼,直觉似地往他们那儿看了眼,视线对上,几人都心虚地偏开目光。
她勾唇笑了笑,不听也知道现在都在议论些什么。
……
朝中都传今上不问朝政,能呈到御前的奏折都得经谢怀柔之手。
且怎么处理,都得看谢怀柔的意思。
下朝,谢怀柔站在殿外想要觐见。
过了片刻,女官陈绵绵走出来摇摇头地说“陛下休息了,大人请回吧。”
又见不到她。
谢怀柔移眸看了眼旁边的侍女紫玉,她也对她摇摇头,旋即避开了谢怀柔的目光。这意味着季郁没有休息,而是在罗太妃那儿。
她略做手段,同时给紫玉家中塞了不少银票过后,这侍女便愿意不动声色地透露一下季郁的近况给她。
谢怀柔拱手礼了礼,转身离开。
想到朝中有传言说季郁身边的女官唯她谢怀柔马首是瞻,不由扬了扬唇。
季郁身边的那些女官都是她的亲信,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说,还有不少是寒门庶族里被她亲自挑选着养在宫中,慢慢长大、擢升上来的。
她们以前算同僚,略微熟悉,现在是多一句话都不同她说。
她谢怀柔,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还能控制她们
至于权倾朝野……
原先谢怀柔的折子季郁总是头一个过目。
现在呢
她的奏章一律交于女官处理,她不亲自过目,上朝时若无事,她连眼风都不愿刮过,笑容甚美,却也不为她。
就算再大的事,她也不曾召过她进宫面禀过。
看似权倾朝野。
只有谢怀柔知道,她是失宠了。
阳光无遮无拦地直射下来,远处连绵起伏的宫殿在炎阳威力的烤炙下变得柔和而静穆,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蝉鸣,清风横吹,树摇草偃,却带不走一丝的热气。
日光愈炽热叫得愈起劲,谢怀柔站了一会便觉得身上发烫。
她抿着唇,转身准备出宫回府。
心中思索着,前几日罗太妃想出宫归家,季郁同意了。
现在她还要在她的家乡修建行宫,到底什么打算
“……”
还未走到官轿前,谢怀柔突然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摔到地上。</p>
<strong></strong>她躺在地上时,耳旁隐约能听见声音,远处的宫女急忙地扶起她,焦急地唤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