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娇知道藏不住了,索性大大方方走出来,柔声细语地说道:“抱歉,只是二位进来时我正好在这棵树后,怕打搅了二位的兴致,才未现身。”
卫慎清穿着一身玉色锦袍,朗眉星目,清贵温雅,真真是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气质,不知上京城多少名门闺秀因他这副皮相而失了心。
卫慎清看到左娇,下意识地想要解释,但又想起母亲在院里跟他说过的话。
“左国公府似乎无意与我们结亲,再则左娇那姑娘身子骨娇弱,似乎不好生养,这门亲事,我也不打算同意的。慎哥儿你莫急,娘亲再给你相看个好姑娘。”
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又全都咽了下去,卫慎清忍不住多看了左娇几眼,她依旧那般娇花照水,丽色惊人,可为何总觉得她陌生了许多。
同床共枕了两年,他们的距离曾经那般近。
可现在,她就在他眼前,却像是隔了天涯,只剩下心头酸涩晦暗,钝痛难耐。
赵兰嫣看到左娇出现,下意识地便去观察卫慎清的反应,看到他的眼神之后,只觉得心都凉了半截。
那群山贼真是不顶用,她都出了重金,却依旧让左娇好生生地出现在了这里,还出现在了她和表哥的眼前。
赵兰嫣不由地又想起了卫国公府赏花会那日,她兴致勃勃将园中最美的梅花摘下来簪到了发髻上,想去问问表哥她美不美。
却不小心听到了表哥的那一句“孩儿对左娇一见钟情,非她不娶。”,那般坚定的语气,斩钉截铁得让她心头发悸,慌乱无比。
而来普福寺祈福的日子,也是卫慎清选定的,赵兰嫣知道这一日也是左国公府要来普福寺的日子后,她心里头便更加难受了。
来了普福寺,卫慎清便开始一个一个院落的寻左娇,她嫉妒得发狂,却只能装出一派天真无邪的好妹妹样子,跟在他身后,只盼着能与他多说几句话,他能多看她几眼。
可是他没有,他没有多看她一眼,反倒是左娇一出现,他就一直在偷偷看左娇。
赵兰嫣恨恨地想着,忍不住用充满敌意地眼神看着左娇。
左娇倒是不知道卫慎清一直在看自个儿,因为除了刚走出来时瞥了一眼卫慎清,她就再也没看过他一眼,因为不想看,因为不在乎。
但左娇对上赵兰嫣的目光,却觉得很奇怪。
她这一世应当与赵兰嫣陌不相识吧为何赵兰嫣还这般敌视她
赵兰嫣这个人心无城府,喜怒都写在脸上,此时她看左娇的眼神真是恨不得将左娇生吞活剥了才好,毫不掩饰她对左娇的恨意。
就在这个时候,九皇子纪时艽突然被推着进了这庭院之中,一下子吸引了心思各异的几个人的目光。
纪时艽依旧倦懒而惫散地倚在轮椅上,一双狭长的眸子似笑非笑,灿若星辰,即便他不良于行,也不能掩饰他身上那夺目的气质,宛如皓月星辰,只要他一出现,便掩盖了其他人的光芒。
纪时艽被缓缓推到了庭院正中,声音酥沉慵懒:“这院子有什么稀罕玩意儿怎都聚到这儿来了”
明明他脸上噙着笑意,可给左娇的感觉却是毛骨悚然,尤其在左娇感觉到她身侧的秋霜已经止不住地身子抖成了筛子之后,那种恐惧便更甚了……
赵兰嫣天不怕地不怕的骄纵性子在面对纪时艽的时候也收敛了下来,除了给纪时艽行礼之外,大气也不敢出,仿佛成了个哑巴。
只有卫慎清,站在参天古树之下,身姿挺拔,毫无惧色,且与纪时艽深深对视了一眼。
两人皆是不动声色,只是不知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什么。
“表哥,我们快回去吧……”赵兰嫣低着头,小声嗫喏着,九殿下太可怖了,他光是坐在那,就让她脊背发凉,就连说这句催促的话,也鼓足了勇气。
卫慎清瞟了左娇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向来以君子行为约束自己,任何事都得合乎情且止于礼,所以即便他想与左娇单独说几句话,但还是忍住与赵兰嫣双双离开了。
纪时艽满意地看着这两人离开,唇角勾着轻蔑的笑意:“表哥与表妹倒真是天生一对呢。左姑娘,你觉得呢”
左娇原本看到纪时艽就有些害怕,如今听到他点了她的名字,更是心头一颤,连忙垂眸细声说道:“九殿下说的是。”
其实她什么都未听清,但没关系,只要顺着九皇子的话就对了。
纪时艽眯起眸子,瞥了眼左娇半截皙白细嫩的脖颈,见她不甚在意卫慎清与其表妹的事,所以心中甚是开怀。
这一开怀,纪时艽就忍不住口无遮拦了一些:“左姑娘觉得,可有与本殿下天生一对的姑娘”
“……”左娇怔然,觉得这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又听得纪时艽漫不经心地说道:“左姑娘莫怪,这话是前两日父皇问我的。他同我说,觉得某位国公府的姑娘与我倒像是天生一对,想为我赐婚。”
听得这话,左娇颇为腿软,硬撑着身侧的秋霜才依旧亭亭玉立着,心里却擂起了万千小鼓。
那位倒霉的国公府姑娘,不会就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