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席泰平跟包红英暂时没领证,席宝甚至都是个没户口的孩子,哪里能领到那些东西。
“行了,上面也是好意,太年轻就生孩子,对大人、孩子都不好。”席洪波瞪了瞪这个孙媳妇,“就你话多,席家亏了你什么吗还不是天天让你喝到了红糖水、鸡汤跟鱼汤都养出膘来了,还在那碎嘴。”
“行了行了,”齐月打圆场,“急着让泰安、泰平结婚,也是我们席家的不是,连累的你们两对夫妻暂时都领不了结婚证。但你们各自夫妻感情都还不错,别的福利少了,你们也就忍着,席家养活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没太大负担的。”
“再者说,上面也在根据实际情况,一直在调整各种规定,我们底下人呢,都要多长点心眼,说话、做事小心点,万一以后变天了,我们也不会落人把柄。”
“诶,听奶奶的。”席泰平又是踩了包红英一脚,然后连忙回到。
不再提这些事,反正就在今天,席宝在这个六零年,也算是有了正式的大名――席宝宝,小名儿叫喜宝。
她其实觉得叠字太娇气,但根据刚刚的话头,她知道自己要到三岁才能上户口,所以并不急,反正到时候她在央着大人们,把席宝宝改成席宝就好。
名字议定后,女人们便拥挤到厨房里,开始生火做午饭。
男人们则是在外头闲聊。
小孩子不能呆在厨房,所以,席宝被送到了她爸怀里,而堂哥五三,也是由五三他爸――二伯席泰乐抱着。
“我们从山路过来时,远远看到你们北面那山上,有一片黄色,看着像是玉米。是西岐村在山里头开了荒地吗”坐下喝了口糖水后,王武劳终于没忍住问了这个问题。
王武劳作为小包村的大队长,其实他的压力也很大。
他跟以前的那些大队长一样,都是利用了小包村“天高皇帝远”的优势,故意不听上面的各种规定,硬是把所有的土地归公后,又分出一成来,按人头划给各户,允许他们自己种植任何东西。
但这毕竟是违规操作,万一哪天上面真的头铁,非得走过那山路,去小包村做检查,那他们村子可能就会被抓典型,全被送去干苦工了。
但西岐村不一样。
西岐村当年是红色根据地之一,几乎每一户人家,都有人参与过革命活动,甚至连像席洪波这样,跟着大军去外地打仗打了很多年的,都有好多个。
这种情况,使得西岐村在城里领导眼里的地位优越,他们会获得许多优待,同时还会有渠道得到更多的“风声”。
王武劳最关心地里的事。他在从山路过来时,真的是恰好往北面一看,就看见了一片淡黄色,远远望着,确实像是种了一片玉米。
他问“是不是西岐村在山里开了荒地”,但实际上,他自己知道,一般如果公社出面,决定要开荒的话,根本不会选择在那样高的山上,因为不好安排人做工、监工。
他想知道的其实就是,西岐村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上面会允许社员私底下开荒种地了。
王武劳不是外人,在场的这些,也都是老爷子信得过的人。
席洪波沉吟一会,对王武劳点点头。
“不止是荒地。”言尽于此,聪明人能想到更多,但又不敢想更多。
王武劳紧紧盯着席洪波,希望得到更多的消息。
席洪波看着他,叹了口气,“唉,现在还不能跟你说太多,我们西岐村被允许做一些政策的试点地了,所以我们敢光明正大做一些事。”
“上头可能会在最近或者收成后派人来检查,我们村里的人,谁在什么地方有地,会计全部都记录在册,不能作假的。而且,我们得到了这种优惠,上交的任务也加重了,我其实也愁,今年气候还是不对,气温时冷时热,又总是暴晒跟暴雨轮番着来,庄稼今年的产量,还是玄啊。”
“可是,我就算是远远看着,那山上的那片玉米,长势看着挺好啊,应该能收很多苞谷吧。”
他说苞谷,便指的是玉米,小包村以前种过玉米,一直都称之为苞谷。
席洪波皱眉摸摸短胡茬,“等等,你刚刚说是在北面山上大致上是哪里”
“我印象中,村里人基本都在靠山脚的位置开荒,你们从山路过来,应该是看不到北山的荒地啊。”席洪波是西岐公社的党委书记,他能插手的事情很多,也看过会计统计的荒地记录本,大家具体在哪开的地,他不一定记得,但他确定,绝对没人往高处开地。
越往高处爬,种植风险就越高。
这年头,山上依然还有野猪、野山羊一类的,要是荒地里好不容易长出了作为物,却被这些野物糟蹋了,人的半年也是白忙活。
“北山那么高,肯定没到半山腰那里,但确实是有点偏高了,我其实也觉得奇怪了,还以为你们是故意往隐蔽的地方挖地,好瞒过上面。”王武劳想了想,“或许是我看错了但那一片黄色,看着得有半亩左右吧,野生的东西,不该有什么会是那样的,我只能往玉米上面想了。”
“这事儿……诶,吃饭估计还要一会,要不你陪我走一趟,给我指个位置,我回头带人上去瞧瞧吧。”
王武劳“哎”了一声,立刻将碗里的糖水一饮而尽,就站起来,要马上带席洪波过去看。
席宝缩在她爸怀里,即使她爸不怎么会抱,让她觉得有点不舒服,但她依然没有吭声。
――她似乎记得,之前境灵跟她邀功,就说在北山靠上一点的地方,种了好多超级改良种的玉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