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现在并不同情这些人,因为他知道,他们这些异类需要的从来不是别人廉价的同情。
他们——
需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去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
无论付出什么,哪怕是生命,也在所不惜。
就像向晚于他。
为了她,他可以眼都不眨地付出自己的生命。
只要能得到她。
元旦假期第一天是周六,12月31号。
因为接近期末考试,各科老师都布置了一大堆作业。
向晚从中午写到晚上十点,才把所有的作业都写完。
江珊回了b市,她还特地打了一个电话过来,问向晚作业写得怎么样了。
向晚笑了笑:“写完啦。”
江珊鼓着掌:“欧耶,太好了,我后天下午就回去抄,艾玛,这些老师也太不是人了,好好的一个假期布置这么多作业!”
向晚正在画画,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江珊又问:“我的晚啊,你跨年夜就没什么活动吗?就这么待在家里写作业也太可怜了吧!”
向晚笔尖顿了一下“……什么活动?”
江珊:“就是和喜欢的人一起看日出或者放烟花啊,再或者跟心爱的人表白之类的,没有喜欢的人你也可以和顾煜一起嘛!跨年夜嘛,一定要与众不同才能对得起这一年,迎接美好的下一年啊!嘿嘿嘿,对了,我跟你说,我们全家现在都在山上!你等着我明天早上给你发我拍的日出图片!”
喜欢的人
向晚怔了怔,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霍珩的脸。
她……应该是喜欢他的吧
好想时间过的快点。
再快一点,她就成年了,就高中毕业了,就可以……谈恋爱了。
电话那端半天没有人说话,江珊忍不住喊了一声:“晚晚”
向晚回过神来,弯了弯唇,回道:“好啊,那我明天早点起来看你拍的照片。”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柔美动听的女声:“珊珊,准备好了吗?”
江珊扭过头,大声应了一声:“妈妈,我马上就过来!”
她又嘴巴对着手机,说了一句:“好啦,我不跟你说了,我要跟妈妈去泡温泉了,白白!”
说完,她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向晚看了一眼时间,十点零八分。
妈妈和顾叔叔他们平时一般十点半睡觉。
她收起自己的小心思,又把注意力投入到画画里。
很快一双狭长漂亮的漆黑眼眸就在纸上浮现,她又耐心地勾勒出少年的面部轮廓,每一个细节都小心翼翼的。
画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正想拍个照发给霍珩,手机就响了起来。
向晚笑了一声,她拿起手机,划开接听键,走过去将房门反锁了。
她回来往后倒在床上,没等对方说话,她就迫不及待地说道:“你今天在干嘛呀”
那端的霍珩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小姑娘又迅速问道:“你作业写完了吗?”
语调上扬,听起来有点小得意,嗓音软软糯糯,清甜好听。
小姑娘怎么那么高兴?
霍珩被她的情绪感染,眼眸微眯,“在想……你。”
想了很多年,无数个日日夜夜。
那端少年嗓音低哑,听起来温柔极了,向晚心跳有些快,她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他应该也是喜欢她的吧。
脑子里又响起江珊刚刚说的话,跨年夜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看日出或者放烟花……
不断地循环播放,循环播放。
脸颊越来越红,脑海里一个念头不断叫嚣着。
向晚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下楼——”去找你好不好?
与此同时,少年清冽低哑的声音也响起来:“你拉开——”窗帘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霍珩反应比她快,半秒不到,他唇角弯了弯,“好。”
向晚有点害羞:“我还没说完呢。”
霍珩笑了:“嗯,我知道,没关系。”
向晚:“……”
啊啊啊啊他刚刚是不是在取笑她
怎么感觉霍珩现在像是变了一个人啊!!!
“我先挂了,十分钟后,楼下见。”
向晚快速说完,丢掉手机,双手捂着红彤彤的脸颊冷静了一会儿,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
妈妈和顾叔叔他们应该睡着了吧?
向晚换好衣服,又对着镜子认认真真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她将房门拉开一条细缝,猫着腰,鹿眸观察了一圈。
客厅里黑漆漆的,顾叔叔和妈妈的房间灯也是关着的,就连顾煜房间的灯也关了。
向晚第一次做坏事,难免有点紧张,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轻轻拉开房门,走出去了。
下楼的时候,她甚至能听到楼道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一声比一声激烈。
不知道是因为要见到霍珩,还是因为大半夜出来做贼心虚,她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慢慢往楼下走。
向晚刚到楼下,就看到黑夜里被路灯拉得格外颀长的影子投到了她的脚下。
她抬眸看过去,夜色如水,少年立在淡淡的光辉里,眉目清隽,白肤黑发,好看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温柔的神色。
比她刚刚画的那副画还要好看好多倍好多倍。
向晚小跑着朝他奔过去。
她大半夜偷偷溜出来,一时紧张,帽子围巾手套一样都没带。
向晚又瞥了一眼霍珩的脖颈间,他也什么都没戴,甚至衣领一角还没翻好。
她下意识地抬手去触碰了一下他的手背,她手上还带着点温度,而他的手已然冰冷。
估计在外面站久了。
向晚替他捂了捂,随手指了一个方向,轻声说道:“我们往那边走走吧。”
霍珩唇角微微翘起,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两人朝前面走了好一段距离,才终于停下脚步。
霍珩侧着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少女脸上的温暖笑容,还有那清澈的鹿眸,像是落满了星辰,发着光一样。
向晚被他盯得有点不好意思,她抬手捏了捏发着烫的耳朵尖,大脑快速地运转着,思考着这种时候该和他说些什么。
小姑娘侧脸白皙,耳尖却红得不像话。
霍珩眸色微暗,他喉结缓缓地滑动了一下,他听到自己沙哑唤道:“晚晚——”
向晚抬起头,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忽然一黑,一只手掌覆上了她的眼睛。
紧接着,有温热柔软的唇瓣落在她的额头上。
黑暗里,触觉被无限放大,他的唇瓣像柔软的羽毛,一点一点、轻轻地扫荡着她的额头,痒痒的,甚至还有点酥麻感。
他唇动了动,在她皮肤上摩擦了几下,他的声线要比夜色还沉,低低哑哑的,像是夏天的海风从耳边吹过,赶走了冬夜的寒冷。
“晚晚,你最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