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烧,在昨个半夜就退了。
是以,苏婉音醒来的时候,精神要较上一日好了不少。
虽知道阿碧昨日已经被送回了院子,翠儿也同她保证过,说是没事。
可苏婉音没有亲眼瞧见,这心里总归是不安的。
她不顾翠儿的规劝,起身洗漱完,就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由着翠儿折腾,只是翠儿平时手脚还算玲俐,可拿起梳子后,笨手笨脚的都不如一个三岁孩子。
“翠儿,你手里的梳子再这么吃头发,我这头皮都要被你给揪下来了。算了,你放着,还是我自己来吧。”
“夫人,还是让奴婢给你梳头吧”
苏婉音闻言转头,就瞧见阿碧双手扶着门框,站直着身子,说话间半只脚都已经跨了进来。
待苏婉音瞧清阿碧走路的姿态,她立刻起身走到阿碧身边,双眸泛红的瞧着阿碧,伸手就要去扯掉阿碧脸上的面纱。
阿碧避开她的手,笑道:“夫人,你就别看了,不过就是起了几个疹子罢了,至于昨个挨得几下板子,也没打的多重,不碍事的。”
苏婉音知道阿碧是怕她担心,她吸了吸鼻头,不想去拆穿阿碧拙劣的掩饰,只道:“可上药了”
“一早翠儿就给奴婢上了药,好了我的夫人,你快去坐下,奴婢来给你梳头。”
苏婉音低头拭了拭眼角,走回梳妆台前坐下,抬头时却是嗔怪的挤出一丝笑容,“那还不快过来,你可瞧瞧翠儿给我拽掉了多少头发。”
阿碧望着翠儿也是一笑,挪着脚走到苏婉音身后,接过梳子开始给苏婉音梳头。
待阿碧将她发髻梳好,正要插钗子时,秦嬷嬷端着药碗进来,“夫人,这汤药已经凉好了,趁热现在喝了吧。”
苏婉音点了点头,这才瞧着阿碧道:“别插那些簪子了,今个也不出门。”
阿碧依言将簪子放回梳妆台的抽屉里,翠儿则是从秦嬷嬷手上将药碗递到苏婉音手里。
“夫人,等一下再喝,容阿碧先瞧瞧。”
苏婉音一愣,将药碗从唇边挪开,就瞧见阿碧取了一根银针插进药碗中搅了搅,这才将银针拿起来,见银针没有变色,方才放松戒备,解释道:“夫人,如今府里不太平,凡事还是小心些好。”
苏婉音“嗯”了一下,仰头将一碗汤药灌下。
秦嬷嬷趁机端着托盘走近了两步,“夫人吃颗蜜饯压压。”
苏婉音并不喜欢吃蜜饯,可谁知喝完药连带着舌头都是苦的,也就随手从碟子里夹取了一枚蜜饯送进嘴里,蜜饯入口甜甜的倒是驱散了不少苦味。
“秦嬷嬷,今日的汤药似乎比过去喝的都要苦上几分。”
“夫人你尝的不错。因着夫人昨日跌入水中,又发热了半宿,这身体里的湿气定是极重的,所以老奴今日就叮嘱下人熬药时多放了些黄连,夫人若是还觉得苦,再用些蜜饯吧。”
苏婉音摆摆手,“有劳秦嬷嬷费心了,下次将蜜饯换成糖糕。”
秦嬷嬷低头应是,翠儿却嘟着小嘴,“夫人,剩下的蜜饯可不可以让奴婢吃了”
“好,你个馋猫。”
这会正往外退的秦嬷嬷手一抖,剩下的几枚蜜饯从碟子上滚到了托盘里,沾染了不少之前洒在上面的药汁。
翠儿虽然很想吃,可想到沾了药汁定然苦涩,也只得沮丧的垂下头,“秦嬷嬷你还是端走吧。”
苏婉音瞧着翠儿的样子,笑道:“好了,你去厨房再要上一碟子就是了。”
翠儿闻言立刻喜上眉梢,直接就自告奋勇的道:“夫人,那我去给你端早点。”
半盏茶后,已经走出好远的秦嬷嬷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将浸泡过瓷瓶内液体的几枚蜜饯埋进了土里,方才若无其事的走到后门的一颗梨树上,系了一根红绳。
那厢,薛长风自从昨日起就一直呆在书房里,他将镖局送来要请示过他的事情一一批注,交由管家送回镖局后,就单手支着脑袋,烦闷的假寐。
“叩叩叩”一阵扣门声响起。
薛长风没有别的动作,只是掀了掀眼皮,“进来。”
程倩依推门进来,一直走到薛长风跟前,“表哥,倩依想了一夜,表哥明个就送倩依出府吧,至于让姑母认倩依为干女儿的事,等以后再提好不好”
薛长风听到是程倩依的声音,当即睁开眼睛,眸色深沉如夜,“倩依,你总是这般体贴,这般善良,你叫表哥拿你怎么办”
陈倩依荡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眼泪却恰时而落,看的更为楚楚可怜。
“只要是为了表哥,倩依什么都愿意,好了不提这个。表哥你快跟倩依说说,你打算给倩依买的宅子在哪”
薛长风顿了顿,伸手从怀里将一张房契掏出来递给表妹程倩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