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容一直都很清楚林襄并不傻,只是这孩子太会装,装得他有多么喜欢他,以至于迷惑了清醒的霍先生,让他以为就算自己翻来覆去操弄他,林襄也不敢同他对着干。
直到林砚重病,将他们之间虚伪的遮羞布一股脑儿掀开。
似是读懂他内心所想,林襄躺了回去,视线斜斜飘向窗外的梧桐树,漫不经心地说:“喜欢这种东西,最经不起糟践了,脆弱得很。没准哪天,我就不喜欢你了。”
比如现在,说要和他结婚的时候,内心竟然风平浪静。
霍司容掀开虚虚盖着的被单,大手剥去单薄绵软的病房服,忽略林襄眼底惊惧和下意识抵抗的动作,他很粗鲁地掰开他,笑容邪佞,令人胆寒。
霍司容欺身,带着粗重的压迫,咬住他耳肉,嗓音低沉如深渊恶魔,他说:“好啊,林襄,我们结婚。”
林襄再醒来,却是被霍司容绑在宽大的皮椅中,老教授极力劝阻:“再少抽点,霍先生,他身体支撑不住的!”
戴口罩的护士弹了弹银亮的抽血针头,真空血袋等候着鲜红血液浇灌。
“没关系。”霍司容一言未发时,林襄却笑着说:“谢谢教授,我没事的。他是我哥,不管抽多少血,我都得救他,不是吗”
护士手一抖,针头落地,她倒抽凉气,手忙脚乱去换了新的过来。
老教授指着霍司容,气得吹胡子瞪眼,把话干脆往重了说:“您这就是在要他命!”
林襄垂眸,护士柔声说:“忍一忍,难受了说声。”
林襄温文有礼地颔首,冲她露出一个极为无所谓的笑,笑容灿烂,好像被大量抽血的不是自己,“没关系,您扎吧。”
针头捅进臂窝的血管,林襄死死盯着霍司容。
霍司容却像晕血似的,一张脸铁青,握紧垂在身侧的双拳,转身落荒而逃。
林襄失望地想,霍司容现在应该非常讨厌他吧,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失血过多,人体会缺氧休克,老教授把握着临界点,及时收住抽血泵。
林襄在床上躺了很久,脑袋昏沉沉的,四肢虚软无力,走不动路。
霍司容再未曾出现过,林襄猜测他是忙着跟进给林砚输血的进度去了。
每天都有护工准时出现,或许得了丰厚的报酬,照顾起来倒也无微不至。林襄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护工们的照料。
闻尧抱了一盒蛋糕来探望他那天,霍司容消失快一周了,期间林襄抽了两次血,抽成了一具活骷髅。
护工不小心摔碎马克杯,闻尧当即跳脚,怒骂对方粗手粗脚,简直白拿那么高工资。
林襄躺在床上,饶有兴味地看着闻尧把无辜护工喷到狗血淋头。
护工缩着脖子肩膀,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面无表情地走了。
闻尧把定制蛋糕放到病床自带的小桌板上,林襄咧嘴一笑:“你喷他干嘛,人也没做啥呀。”
闻尧拆开蛋糕盒子,奶油和芒果肉的甜香扑鼻而来,闻尧皱紧眉头插蜡烛,满满插了二十一根,点燃,才如释重负地松口气,将蛋糕推到他面前:“小朋友,许个愿来。”
“蛋糕是你买的吗”林襄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芒果”
高高的三层蛋糕,每一层都密密麻麻夹杂着芒果肉块,没有多余的花里胡哨的装饰,是林襄平常喜欢吃的那种。
闻尧一哂:“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先生买来的。”
林襄闻言怔愣,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哈哈笑开:“不可能,别逗了,他连我生日哪天都不知道好吗”
每年都是他自己过的,生日当天给林妈打个电话,和高中兄弟视频一波,那时候他跟何思远还没有分道扬镳,晚上高雨嫣就会代表文创社送他小礼物。
十八、十九和二十岁,都这么过来的。
反正不会有霍司容,林襄也不期待有霍司容。
至于林砚的生日,霍司容就记得比他自己的还清楚。
林襄想起霍司容有一次和他吵架,因为那天林砚生日,但林襄想让霍司容陪他过圣诞,霍司容斥责他不懂事。
无非这些破事,无聊透顶。
“确实是先生买的,他亲自去米其林三星餐厅定的,然后让我送来。”闻尧摸摸鼻头,实话说道。
林襄笑容凝滞,沉默地盯住了烛影摇晃的蛋糕。
病房门上的狭窄窗口中,霍司容无声注视着他。
谁知林襄竟然掀翻了小桌板,“猫哭耗子假慈悲,”他兴致缺缺地说,“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