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脸错愕的,傅缙看了她一眼,却没说什么,只颔首:“坐下用膳罢。”
这就是来真的了。
楚玥不知怎么形容自己的意外,但她已经回过神来了,忙收起惊愕,扯扯唇干笑应了一声。
……
傅缙既然在,他自然坐了上首尊位,楚玥便在他右下手坐了下来。
这还不止。
按照规矩,她还得先伺候了他用膳,等人家吃好了,她再用。
没办法,眼下男人的地位就是比女人要高些,就是这么让人无奈。
当然,规矩什么的,也不是非得一成不变的。
傅缙看了她一眼,道:“一同用膳就是。”
楚玥自然不会自找苦吃,她其实对这个破规矩挺不喜的,闻言立即扔下布菜的长箸,换上自己银筷等着。
如意知道她饿,一见傅缙动了筷,立即捡她爱吃的菜布上。
楚玥虽饿,但八年贵女教育还是刻进了骨子里的,优雅用膳,稍填了填肚子,动作就要更缓和了一些。
她不可避免地注意着傅缙。
他真吃了!
年轻男子,又是武将,他饭量不少,这十一二样精致的碗盘就显得单薄了些。他用膳速度不慢,只动作流水行云,十分优雅,半点不见粗鄙。
即是同桌,傅缙难免也注意到楚玥,她吃得十分之少,小半碗米饭,肉菜也只略略吃了一些,一等他放下筷子,她马上也搁下了。
这就饱腹了?
他有些难以置信,瞥一眼楚氏纤细的身形,难怪生得这般的瘦。
不过他也没干涉的意思,看了眼食案上所剩无几的菜羹,他随口吩咐:“明日备膳,需丰富一些。”
这意思是——他明日还来?!
楚玥和孙嬷嬷如意等人对视一眼,如意咽了咽唾沫,福身应道:“是。”
这变化怎么回事?
楚玥觉得自己要消化不良了。
傅缙却神色自若,今日他闲了一些,也不用再膳后忙碌,随手抽出一本书籍,翻翻消了食,吩咐沐浴歇下不提。
楚玥受了惊吓,这觉睡得战战兢兢的,睁大眼睛许久都毫无困意,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才迷迷糊糊了过去。
夜间睡不好,早上起不来,傅缙晨起时,她还酣然在梦中。
不过他起身和她醒不醒也无甚干系的,于是有条不紊整装,大步出房往前头去了。
时辰尚早,他照例先看一会公文。
傅缙前脚入外书房,冯戊后脚就捧了一身新寝衣进来。
这是楚玥进门后的新增工作,几个月下来,冯戊都非常熟练了。他先把寝衣搁在檀木架子上,然后又顺手将身后仆役端的水接过来,伺候主子梳洗更衣。
接过拧好的帕子擦了擦脸,见冯戊将寝衣抖开递过来,傅缙却未如平常般接过。
顿了顿,他将帕子扔回铜盘,直接在大书案后坐下。
冯戊一愕:“主子,这衣裳不换了么?”
傅缙翻开公文,随口“嗯”了一声,余光见冯戊慢半拍应是后,又利索收起寝衣。
“这些物事,稍候略收拾一二。”
他顿了顿:“送到后头去。”
……
昨天没睡好,今儿起得晚,楚玥索性赖了一会床,这才懒懒爬起来。
孙嬷嬷等人鱼贯而入,忙伺候主子穿衣梳洗,挽发描妆。
照旧有条不紊,和往常一般又快又好,但如果要说区别的,还是有的,孙嬷嬷如意等人一脸憋不住的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一时又不知从何开始。
“少夫人,您说……”
孙嬷嬷才开口,忽外头传来一阵喧声骚动,她眉心一拧,“什么事?何人敢在少夫人正房喧哗?”
主仆诸人一回头,却是一怔。
却见正有七八名健壮仆妇抬着各种笼箱,正鱼贯而入,如意喃喃:“这仿佛是前头书房的粗使仆妇。”
笼箱不少,有茶具杯盏,笔墨纸砚,甚至有一些书籍棋谱。待樟木大箱一打开,玄色云纹滚边大氅,青黑色男式深衣,还有月白绫绸寝服,等等各类衣物。
最边上一个箱子里,装的却是镶白玉的宽腰带,青玉扳指,发簪,发冠,等等小件配饰。
清一色的男式,有簇新的,但更多的是八.九成新的,显然是主人已经穿戴过。
不提这眼熟的颜色款式,敢直接往楚玥屋里抬的,这些物事的主人只能有一个。
傅缙。
楚玥与孙嬷嬷等人对视了一眼。
外头已听见冯戊的声音:“禀少夫人,世子爷命我等将诸物送来,请少夫人安置。”
那些健妇还等着,以眼神询问放在什么位置。
孙嬷嬷如梦初醒,忙应了一声,赶紧领路:“诸位,往这边来。”
正房立即忙碌起来了,孙嬷嬷指挥者,如意等人配合,忙碌着归置种类繁多的大小物事。
确实种类繁多,大到厚重衣物,小到扳指杯盏,甚至还有一个悬放铠甲的楠木大架子,日常起居,统统都齐全了。
楚玥坐在榻沿,一直看着,久久,她回神。
他这是要真与她同居一寝了?
这就意味着。
他这是要信全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