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玉露才去了没几日便灰溜溜回了宫里去,与俞太后那里也不知是怎么一番交代, 竟也没受什么罚处。
这日姜荺娘受到了宫中太后的召见。
仔细想来, 若非玉露被赶回了宫去, 俞太后兴许还会再晾她一段时日。
姜荺娘亦不敢耽搁, 只换了身正装便进宫去拜见。
晚年的俞太后虽头发花白,满脸沟壑,但因年轻时候大公无私地将皇位交给了当今圣上,这一举动便令朝堂与后宫之人待她都十分尊敬。
姜荺娘前去拜见时, 俞太后似也才起来。
她年纪大了,和一部分喜欢起早的老人不太一样, 她偏嗜睡。
今日俞太后穿着金绣牡丹寿石纹深紫长袄, 歪在榻上打量着姜荺娘,脸色亦是平淡无奇。
若说她喜欢, 她先前的举动绝非是喜欢,若是她讨厌,可她当下看着姜荺娘的目光,倒也没有如姜荺娘所想的那般坏。
“哀家原想磨一磨你的脾性, 只心想你是瑾儿一心一意求来的媳妇,自然是免不了要得意洋洋。”她说着笑了笑, 样子也似个和蔼的老人,叫人连想不到什么尖酸刻薄的形象。
“妾身自知身份卑微, 匹配瑾王殿下实乃高攀,自当惜福感恩。”姜荺娘低着头,极是乖顺。
俞太后仔细瞧了瞧她, 果真如玉露回禀的那般样子。
玉露只说这王妃是个脾性软弱之人,成婚没几日,虽样貌好看,但却好似拿捏不住王爷,没几日,王爷便从府外抱了个美人回来,这才将玉露给赶回来了。
俞太后原先嫌弃这个孙媳是因为觉得这样的女子,凭借着美色上位,必然是格外有心机的女子。
没曾想这孙媳是个软糯的人,一时也有几分失望。
只是失望归失望,如今人都已经娶了回来,也不能逼她下堂怎样。
“罢了,起来吧,好歹你漂亮,往后生养的孩子必然也是个极好看的,你们早日生下孩子,我便更高兴了。”俞太后说道。
姜荺娘起身来,俞太后又让人盛了碗汤给她,让她品尝。
姜荺娘心里犯着嘀咕,尝了两口,俞太后问:“口味如何”
姜荺娘道:“汤质不腻,入口香醇,想来熬汤之人的手法是极老练的。”
俞太后微微颔首道:“你倒也有些眼光,哀家今日与你交谈几句才知道你是个极好的孩子,这汤是白府姑娘特意花了一日时间做给哀家的,她厨艺也是得过指点,一向都是不错的。”
姜荺娘心思微动,问道:“可是白府的六姑娘”
俞太后见她知道,亦不惊讶,“正是她,这姑娘早些年便喜欢黏在哀家身边,幼年也与瑾儿熟识,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
她说着外头便进来一人。
姜荺娘抬眸看去,见正是做完了汤从膳房过来的白凝瑄。
白凝瑄见到了她,与俞太后行过礼后,亦与她行了一礼。
俞太后见着她便露出了笑来将她叫到身边来,待她倒也极是亲切。
白凝瑄与俞太后道:“我与姜姐姐相识,她能做瑾王妃我亦是高兴得很。”
俞太后拍了拍她手背,道:“我倒不知你们关系好,既然如此你们兀自去聚吧,我早上起来的早,这会儿竟还想睡会儿。”
姜荺娘闻言也只得告退。
待屋里头人都走了,嬷嬷扶起俞太后,却又听俞太后淡声吩咐:“那个叫玉露的宫婢拖出去杖毙。”
嬷嬷见她这般果断,问道:“您好端端的怎要她性命”
俞太后眉宇间多几分不耐道:“不过是叫她去看看瑾王与王妃婚后生活是否合宜,她却擅自以哀家名义行事,真是荒谬可笑。”
嬷嬷便更奇怪道:“可玉露从未说过她以您名义行事。”
俞太后扫了她一眼,扯了扯唇角:“瑾儿性子极好,岂会轻易驳回哀家的面子,哀家也没想针对王妃,只是想要调、教一番,既然她乖巧也就罢了,若不精明,瑾王府里也还有侧妃位置空着,往后变数谁又知道。”
嬷嬷道:“也是,原本您心里属意的是白姑娘……”
俞太后道:“有什么关系,日后她若是有机会做个侧妃,那也是她的福气。”
嬷嬷附和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想俞太后还是十年如一日的偏心,人家白姑娘从王妃的地位滑到侧妃的地方不觉委屈,竟还是福气可见瑾王殿下在太后心里是个怎样的香饽饽。
这厢姜荺娘与白凝瑄在一处难免觉得有几分尴尬。
旁的不说,只说那日去白府时所发生的事情,都足以叫这白姑娘委屈上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