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劲风猝然袭来,高个护士臂膀横扫,白俊飞及时缩头,一缕青丝飘然而落,常日给刘海遮挡的那边眼顿时清明,若是再慢一分,一双眸子怕要豁成两半。
调虎离山之计功亏一篑,刚才护床的两个壮汉包抄而上,势要将白俊飞一举拿下。高个护士如虎添翼,改搀为扛,健步如飞把人驮出防火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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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机口已经开放,游静芙和戴克捏着机票站在队列外,候机室门口和时间。
不多时乘客已走光,喇叭开始播报最后登机通知,工作人员一副准备关闭登机口的架势。
“我们走吧。”戴克轻喟道,拉过游静芙的拉杆箱。
“他们……”
戴克把票交过去,游静芙望了一眼空荡荡的身畔,只能垂头跟上。
舱内开始播报安全提示,戴克站起来环视周围,乍一看几乎满舱,留心后发现角落余了一个空位。
空姐过来提示坐好,戴克不得不规矩。
飞机平稳上空后,戴克解开安全带起身,巡视一遍仍然只有那一个空位,塑封袋里的薄毯静静躺在座位上,不见丝毫褶皱。
如此巡视几回,仍是空空如故,戴克终不甘心向邻座开腔:“请问刚才这里有人坐吗”
游静芙也觉察到戴克异常,待他回座后问:“怎么回事”
戴克拳头攥得死紧,若是前面悬挂沙袋,指不定一拳砸上去。
“小白没买自己的机票。”见游静芙一头雾水,又碍于暂时无法联系游征,戴克一腔苦闷只能往她那倒,“机票都是他买的,他自己没打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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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闭的红漆铁门再度传来拍响,甘砂和游征同时警醒,隔着院子对视一眼。贝塔比他们反应更快,扑到门缝间猛吠,尾巴左摇右摆,一派欢欣。
甘砂疾步过去,门缝里映出一道颓唐又熟悉的身影,她赶紧拉开了门。
“你怎么……一个人……”
白俊飞往游征刚起身的躺椅一坐,双手插|进头发里,痛苦地捧着脑袋。
“图图……被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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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至于一蹶不振,短短一天,白俊飞仍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下去。守着手机一天,丝毫不见绑匪电话,无法确定对方属于哪一路,即将要面对的又是怎样的敌人。
入夜,白俊飞递给她一张纸,像散烟一样随意,“这个时间地点碰头,新老大。”说罢倚着卡车点了一根烟,“我回来前已经见过了,这儿少不得人,你自己去吧。”
游征在屋里冲凉,院子里只余两条萧索的人影和一地月光。
“信得过”
罕见的烟雾熏得她险些呛咳,白俊飞不知没留意还是无心在意,反问:“你信不过谁”
甘砂阅后借了他的火烧去便笺纸,含糊道:“我先去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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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不知谁选的,就在“红厂”里面的一个包厢,如此明目张胆的碰头,不安感越发强烈。在前台问包厢订房人的名字,得到一个有备而来的无可奉告。
叩门三下,甘砂背贴墙壁推开门,探出一双眼窥视。正对门一人闲散坐沙发里,仿佛窥一斑而见全豹,那人下颌轻挑,冷静道:“出来吧,我是你要找的人。”
“怎么是你”清眸讶然,似冻僵一般,甘砂步入门框中,却迟迟未踏前一步。
和故人乍然重逢的惊诧,全然及不上另一股感情来得汹涌,这一刻她切切实实晓得,段华池真的走了,他的位置被人取代,以后她和白俊飞肩上挑起的,将是另一个人的荣誉,一切赫赫战功都不再与他有分毫关系,他只有拥着遗憾和冤屈,长眠地下。
“对不起……”微颤的秀唇吐出异常沉抑的音节,“再给我五分钟。”
门也来不及掩上,仿佛无线的洪水猛兽迫近,甘砂拔足向最近的防火门狂奔,整个人扑在露天消防梯的栏杆上。像一个宿醉的人,她伏在栏杆上叫了出来。
车辆呼啸,空调嗡隆,吞噬掉嘶哑的低吼。无风无雨的夜晚,栏杆上漫开的暗痕给夜色掩盖,整齐如盖的秀发宛如给夜风筛动,跟随主人不停战栗。
她还没来得及喊他一声爸爸,也不知他想不想要她这个女儿……
一块手帕纸递到她眼旁,那道熟悉的男声似乎轻叹一声,又似乎充满公事公办的客气:“节哀顺变。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吧。虽然算不上危险,我仍觉得不必让太多人看到我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