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月浑身无力的抵着他, 没有听懂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问:“什么?”
他低着声儿道:“那几天都在下雪,你一直和他们待在一块, 有一天下午,他们俩突然走了,就剩下你一个人。没有外人了, 我便进到了你屋里,
你看到我时,吓了一跳,手里的灯都差点脱手掉下去。你想亲我, 我拒绝了,因为我看出来了,你一点都不真心,你只是在敷衍我。那天晚上你跟我说,
你和他的婚期定在大年初一,你请我去喝喜酒,我说不喝, 你问我,大半夜的, 我既然不是找你消遣的,也不想喝喜酒, 为什么来找你?”
练月的脑子晕得厉害,他这么一说,她似乎有点模糊印象, 好像的确有这么一桩事,她去亲他的脖颈,一边亲一边问:“然后呢?”
卫庄将唇印在她耳廓里:“然后我就像刚才一样亲了你,因为我不能骂你,不能打你,能用的办法只有这一种。”他到现在还咬牙切齿呢,“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我为什么去找你么,嗯?”
练月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不知道还是明知故问,但他这么控诉她,竟然真的让她觉得自己以前折磨了他,于是她掂起脚尖去亲他,替过去赎罪。
他将她抵回门上,坚硬的身体灼热的烧着她,她真喜欢这种快要燃烧起来的灰飞烟灭的感觉,这感觉似乎勾着她想起了一点什么,她在眩晕中想起一个夜晚,但不是下雪的夜晚,那夜好像有星光,他受了伤,她给他包扎伤口,他同她亲吻,一路亲到了床上。
她记得他问她叫什么,却忘了自己有没有回答,但她记起了那魂飞魄散的感觉,那感觉藉由他破土而出,在身体里快速滋长成千条百枝的藤蔓,那是她生命里从未有过的体验,是一种让人上瘾的让人漠视生命的感觉,如同她现在的感觉。她的渴望掩无可掩,矜持早就不存在了,理智被烧成了灰烬,她忍不住的叫了他的名字,带着灼热的吐息和轻微的颤抖,他的手探入凌乱的衣衫,一路揉捏,她能感受到那他指尖的粗粝,带着微妙的刺痛,她几乎不能自抑,鼻子里哼出声来。
衣衫凌乱,心在腔子里鼓噪,耳膜震动,她浑身都是黏腻的汗,过去和现在交叠,她颤抖着去剥他的衣衫,想同他肌肤相贴,融在一起,可关键时刻,总有人煞风景,门外的长廊上传来慌急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练月不由自主的缩了缩。
卫庄喘息着停了下来。
那脚步声没在卫庄房间门口停下,而是穿过他的房间,他们很快听到了隔壁的敲门声。
卫庄立刻意识到那人倘若在隔壁找不到练月,极有可能会折回来敲他的门,他将练月打横抱起,往里边走。
练月双眼迷离,已经软成一滩烂泥,衣衫半遮半掩,一副任君采撷的旖旎,他眼睛微红,俯身继续同她纠缠不休,可才觉得刚碰到她,自己房间的门就开始响了,敲门声一阵急似一阵。
卫庄咬着牙,停了下来,练月搂紧他,声音又哑又媚:“别管他了,他找不到人,自然而然就走了。”
卫庄声音嘶哑:“小事他们自己就解决了,来找你肯定就是遇到麻烦了,我去看看,倘若没什么事,马上就回来了。”
练月都快急哭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等会我就走了,你自己一个人抱着枕头睡吧。”
拍门声还在继续,夹杂着声音:“卫先生,卫先生,你在吗?”
卫庄吻了吻她的眼睛,道:“乖,我去看看,马上就回。”
卫庄替她合了一下衣衫,然后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走到外面,将银票捡起来,开了门。
卫庄走后,练月逐渐从那股子激荡中缓了下来,她穿好衣衫,理了理发,到外面的八仙桌上倒了杯冷茶,灌下去,平复了一下,然后关上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摸黑在自己的床上躺下,仔细去想刚才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一些画面。
原来她和卫庄真的是见面就睡了,只不过睡之前,他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让她刺了他一剑。
之前卫庄讲这事时她还纳闷,她虽然不矜持,但也不至于随随便便的跟人睡,原来是因为这个。
男人愿意花言巧语哄女人,甚至愿意破财哄女人,但大约没人会拿自己的命去哄女人,尤其是一个刚见面的女人。
虽然那时她不知道卫庄到底是什么想法,可她觉得她对他是特别的。她不信她只是他随便找上的女人,她不信他让每个女人都刺他一剑。虽然后来他无声无息的离开以及再没有出现,让她的这个念头坍塌了,可这坍塌却挡不住与日俱增的思念。她记得自己常常在黄昏时分坐在窗边,对着夏日的夕阳,看那条沾血的帕子,那帕子擦过剑客的剑,上面有他的血。记忆里的某个黄昏,窗台上还停过一只鸟,她对着那鸟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大约还是在讲那个消失的剑客。
这是那段时间,她的心境。
她跟着还想起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她接了那女孩的二百两银票,说是要替她杀人,对了,那女孩说她叫莫盈。她杀的人叫刘元安。刘远安死在她的灶房。她免费送了莫盈一个木雕。
再之后的事情,她就记不起来了,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