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刚好碰到父亲站在玄关送客。
大概是开英雄事务所的缘故,家里经常会有光是用眼睛看就知道个性十分危险的人走动。我分不太清到底谁才是父亲事务所的成员谁又是普通的客人,不过对待这些人,我一般都是随便打个招呼然后回自己房间,等到他们走了再出来。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只是不想看见被称作“英雄”的人。
说自我中心也好,说不成熟也罢,我也知道自己并不是讨厌英雄,但这并不妨碍我不想见到他们。
――只是“失格者”对“合格者”的妒忌罢了。
今天的客人看起来好像比前两天的还要危险一些。
全身被火焰包裹着的男人表情严肃地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他的眼神让我想起在超市的半价柜台前审视打折猪肉的家庭主妇。
老实说这已经不是能够用“不爽”来形容的感受了。
我眯着眼睛对父亲点了点头,然后向着男人鞠躬。直起身子的时候没忍住,直接扭碎了摆放在玄关架子上的花瓶。
飞溅的陶瓷碎片之中,我看见男人笑了一下。
低沉的声音通过空气介质传入鼓膜,与他的表情所不同的是气势,强者特有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那些细细密密的没有实体的东西宛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让我无法动弹。
眼前的男人和学校里的那些所谓的“英雄预备役”都不一样。
我清楚地意识到了这点。
然而也仅仅是意识到而已。比起在学校和那些连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鬼过家家,挑战这样的强者才是能够令我感到惊喜的事情。
想要和他打一场。
心里有个声音在躁动。
如果……如果能被他杀死就太好了。
“眼神不错。”
压迫感突然消失,全身被火焰包裹着的男人撤回了投在我脸上的目光,转过头不再看我。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吧。现在的我,确实没有与他一战的资格。
我迈开脚步从父亲身边走过。雇佣来的保姆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清理花瓶碎片,从我这个角度能清楚地看见对方浅灰色和服袖口的小片污渍。
真的是……令人相当烦躁的认知。
莫名其妙的客人,莫名其妙的审视,莫名其妙的保姆,和莫名其妙的污渍。
这些拼合在一起组成一幅滑稽图景的碎片让我想要去破坏点什么。事实上我也确实这么做了,关上自己房间门的同时,我扭碎了放置在门口拿来做装饰的人偶。
浓妆艳抹的人偶被外力拧成色彩斑斓的碎片,红红绿绿的颜色在视线中扩大,就像是刻意掩盖什么般占据了大片视野。
我将书包扔向榻榻米,从衣柜里扯出挂在显眼处的和服胡乱穿在身上。
结城家的规矩不多但也不少,其中一条就是在家要穿和服。
至于吃饭不能出声笑起来不能露出牙齿每个月必须让父亲检查个性训练的成果什么的,已经是习以为常到懒得去想的惯例了。
就算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父亲我做不了英雄,他也只会将我的话语理解成我还不够强大,然后自作主张把我的训练菜单再加上一点其他项目。
可我还是做不了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