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韩同知一时也有些尴尬:“既是丫鬟,为何走在小姐前面”
“小姐多年不曾见到老爷,一时有些情怯,命奴婢先来看看。”墨兰低下了头。
韩同知面色不渝,但到底不好发作。
他目光在余下的两名女子之间逡巡了一圈,却只见这两名女子俱穿着僧袍,头上没有半点儿珠钗,并排站着,还真看不出来谁是主,谁是仆。
认错女儿一次已是十分尴尬了,若是再认错,他这张老脸可就丢光了。
韩梦沁在一旁看着,眼中嘲讽之色更浓。今日见面,她父亲连她这个女儿都认不出来,他日看他还有什么脸面再演父女情深的戏码!
突然,韩同知双眼一亮,几步迈至韩梦沁跟前:“你就是爹的沁儿吧像,你跟你娘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韩梦沁淡淡一笑:“我娘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我也很高兴,能够长得像她。”而不是薄情寡义的韩家人。
韩同知听了这话,面上一阵抽搐。对于他来说,韩梦沁的母亲可不是什么好女人,而是他的耻-辱。可他到底不敢再说丁y的坏话,他最恨的前妻,已经成为了他这辈子都需要仰望的人。若是现在丁y出现在他面前,他甚至还需要向她行礼。
“爹,您莫非不赞同我的话”韩梦沁好笑地看着韩同知面上变来变去的神色。
“你说得没错,你娘……”韩同知艰难地道:“的确是……很好的人。”
“先前我害怕爹爹因为娘亲改嫁之事,对娘亲有什么成见呢。如今爹爹这么通情达理,可真是太好了。但愿府中其他人也像爹爹一样通情达理才好。”
“那是自然。”韩同知默默擦了把头上的汗。
他本是想拿出父亲的身份好生威慑一下韩梦沁,让她回了府后乖乖听话的。没想到,两人的对话不过寥寥数句,主导权竟被韩梦沁牢牢掌控着,这让他心中十分不得劲儿。
罢了,先把人哄回府里再说。待回了府里,韩同知就不信,韩梦沁能翻出自己的手掌心!
“沁儿,当年你身子弱,为父为求保你平安,这才将你送到佛前带发修行。如今你既已经长大了,且身子骨也好起来了,便跟为父回府吧。这些年来,为父和你祖母都甚是想你。”
韩同知面不改色地说着托词。
韩梦沁见韩同知三言两语,就把抛弃她之事说成为她好,对韩同知的厚脸皮有了新的认知。
不过,她也不戳穿,只是点了点头:“我当然愿意跟父亲回去。不过,我的东西有点多,怕是一时半会儿没法全运回去呢。”
“没关系,为父特意带了两个小厮来,让他们帮你搬吧。”
韩同知思忖着,韩梦沁被打发到尼姑庵中时,只带了一个小小的包袱。这些年她都在尼姑庵中生活,东西再多,又能多到哪儿去
当韩同知看到那一盆盆被搬出来的花时,脸都青了。
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沁儿,这些花儿要不就留在寺庙中吧待回了家中,父亲再给你找几盆新的花来。”
墨竹上前脆生生地道:“回禀老爷,小姐要带回去的花中,有铃兰花、嘉兰花、藏红花……这些花均可入药,花种是小姐托人千辛万苦带回来的,极为难得。小姐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栽种出来的,每一盆都价值千两银子呢。”
铃兰花与藏红花都生在海拔极高的地方,当初韩梦沁得了花种,根本就没人想到她居然真能种出来。
那嘉兰花,亦是一种喜热的花,根本不适合在韩梦沁如今所居住的地方生长。偏偏韩梦沁把这花给种出来了,这花儿还长得很好。墨兰和墨竹只能把这归因于韩梦沁福气好,想种什么,便能种出什么来,除此之外,她们根本找不到别的解释。
韩同知:“……果然如此这些都是沁儿种的”
“奴婢不敢欺瞒老爷,小姐她似乎天生就擅长种这些花儿草儿。再难养的花儿,都能被她给养得好好的。”
韩同知看向那些花的眼神不由变了。
这几盆看着不起眼的花,竟这样值钱这可真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要知道,韩同知是寒门子弟出身,虽然如今做了官,但家底并不丰厚,素日里除了去别人府上做客之外,是极难见到这等名贵的花卉的。墨竹说的这几样花,他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花,没想到,他这女儿竟一下子种了这么多盆。
“既然这些花这样珍贵,是该全部带走,不过其余的花……”
墨兰笑吟吟上前,接过话头:“回禀老爷,其余的花,亦都价值不菲。譬如此花乃是素心腊梅,此花是骨里红梅,此花是绿萼……”
韩梦沁栽种的花,除了用来入药的之外,以梅、兰、菊和牡丹中的珍稀品种为主。
因开花时节不同,有些花还未开,但单看这些花的长势便可知,这些花被养得极好。
这些花,不需要墨兰多说,韩同知也知道其价值。
韩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