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把院里这些晦气的东西都烧了。”
青枝摔下茶盏,一脸慌张的奔到门外,朝来人怒道:“你们做甚么!”
透过大敞的房门,倌倌看到三四个彪形大汉在院中打.砸东西,并将其扔到火堆里烧,霎时刺鼻的焦烧味扑入屋内,倌倌呛的捂着唇撕心裂肺的咳嗽着。
“你家表小姐出去鬼混不知染上什么脏.病过给了府里人,就连小姐也被传染了,夫人令你们主仆俩即刻搬出任府。”说话的是刘氏身侧的黄嬷嬷,倌倌认得。
青枝气的发抖,指着黄嬷嬷怒道:“你血口喷人,我家小姐只是染了风寒,不是你们说的什么脏.病。”
“可不是老奴说的算,嘴长在你们身上,你们若非要把脏.病说成风寒,老奴去哪儿评理去”
黄嬷嬷嗓门本就大,再刻意拔高音,没一会儿便引来了很多前来围观的下人,众人皆对倌倌指指点点,热议纷纷,大意便是说:主家好心收留她这个孤女,她却出去勾搭男人得了脏.病,恬不知耻。
女儿家的名节何其重要,黄嬷嬷这样诬陷小姐,小姐的后半辈子便要全毁了。青枝急红了眼,忙对围观的下人摆手解释:“不是的,不是的,黄嬷嬷血口喷人,我家小姐没勾搭男人,没得脏.病,你们要相信我.......”
需知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之下,再没谱的谣言中伤也会越传越真,倌倌强撑着身子下榻,人还没迈出一步,额上已大汗淋漓,她眸光微动,扬起手边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啪――”
茶盏四分五裂,混着茶叶的瓷片飞溅,散落到四处。
与此同时,围观的下人皆朝这边望来。
倌倌身上穿着木兰青双绣缎裳,宽松的样式,一头青丝未挽披散在身后,双眼微微塌陷弥着病气,令她那张稚气未脱的脸显得冷冰冰的。
“嬷嬷口口声声说倌倌勾搭男人得了脏.病,那倌倌问你,倌倌勾搭了谁得了什么脏.病又有谁能证明嬷嬷说的话是真的”倌倌身子绵.软无力,扶着椅背缓缓坐在榻边,抬起麋鹿般湿漉漉的双眸盯着黄嬷嬷。
黄嬷嬷慌张不安,立即狡辩道:“你自己做下的事,老奴怎么知道”
她只不过是奉夫人的令把秦倌倌撵走,怎么会想那么多说辞。
“无凭无据的污人清白,可是要把牢底坐穿的,既然嬷嬷对倌倌解释不出个所以然,那就去和县太爷说去罢。”倌倌面色渐变森冷,朝青枝喊道。
“把黄嬷嬷绑了去见官。”
她话音方落,青枝“哎”一声,立即跑进屋子拿出一条绳索,做势就要把黄嬷嬷绑了。
黄嬷嬷本就惊慌,被倌倌这一吓,立马改了口,“老奴,老奴只是随口说说,表小姐别放在心上。”
“好啊。”倌倌漫不经心的笑道:“那你就当着众人的面把方才说的话如数咽回去,该怎么做,你这做奴才的,应该不用我教你吧”
“表小姐......只是......得了风寒,病体未愈在府中休息。”黄嬷嬷到底不是主子,再不敢嚣张,战战兢兢的朝围观的下人们解释。
“声音太小了,倌倌听不清楚。”
黄嬷嬷立马拔高了音,挨着个朝围观的下人解释,众人没热闹看,没一会儿就散了。院中火堆烧的正旺,四个彪形大汉没了黄嬷嬷吩咐,各个站在原地无措对望,倌倌冷凝着脸,一动不动的盯着火堆出神。
“小姐,今后咱们怎么办”青枝咬着下唇,沮丧的问。
秦老爷还没救出,小姐病体未愈,任家主母不念亲情要赶走她们,京城虽大,却没她们的容身之处。
倌倌回过神来,捂唇轻咳几声,有气无力道:“有吃的吗我快要饿死了。”
“......”青枝。
...........
待青枝离去后,倌倌垂着头,攥紧指尖,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没甚么可怕的,最坏的境遇也不过如此了,不是吗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总能想到别的办法为爹翻案的。
她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再抬眸,迷茫的眸色已然恢复清明,仿佛方才眸底那一瞬露出的脆弱是幻影。
过了好一会儿,她想要看看院外被打砸的情景,扶着榻边缓缓的起身,刚抬起脚,因坐久了小.腿发麻,她疼的“嘶”的一声,弯下腰去。
与此同时,从侧方伸出一只手点按在她腿上发麻的部位,她一惊抬头,眼前猝然闯入一张冷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