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这才慢吞吞蹭过来,凑到了帘子边上,“七童可还好”
“无事。”苏幕遮靠在车壁上,一道帘子阻得住光,但是几个耳聪目明的江湖人压低了声音交谈却是阻不住的,“刚刚睡下不久,也不好闹醒他。”
“也是。”陆小凤说道,“要不我真想不到七童会出现在这选花魁的地方,还是大张旗鼓地坐着花家的马车来的,金兄你说是不”
“是也是也。”那人应和道,“你陆小鸡出现在这正常,我金九龄跑来也算正常,可这花家七童一来,那真算得上是奇闻异事,传出去不知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了。”
“不不不,金捕头你跑来可不怎么正常。”陆小凤笑道,“估计今晚过后世人最想知道的不是今晚的花魁娘子是谁,而是你金捕头选了谁啊。”
金九龄叹气:“若我选的做不了花魁娘子,我就再请你喝三天酒可好”
“赌赌赌!”陆小凤大笑,“要是你选对了,我在赌坊里压得银子就全归你!”
他们谈笑之际,就听见两岸鼓声阵阵,桥上随之慢慢静了下来,两人也不再说话,转而去看款款走上浮台的姑娘。
姑娘们都是乘着小船划到浮台之下,从花瓣下头修筑的楼梯款款走上,楼梯口有几个丫鬟帮着拎裙角捧飘带,个别还有道具搬上搬下,反复几次累得小丫鬟是气喘吁吁。
苏幕遮没兴趣听什么娇娇怯怯吴侬软语唱着的小调,那跳舞的前奏一起他差点睡过去,偶尔有个跳胡旋舞的让他略感兴趣看了一眼,立时嫌弃地拉好帘子。
以前在西域时,他这个左护法即便是不怎么干活,但是有那么一些场合还是要把他拉出去撑撑场面的,那种级别宴会里上场的舞姬,无不是妖娆妩媚,舞姿是整个西域都再找不到的美妙,比起台上的姑娘跳得好看的多。
虽然大多数情况,开场盏茶时间他就无聊到睡过去了。
讲真话,比起看她们跳舞他宁愿去给自家的白骆驼刷毛。
苏幕遮听得昏昏欲睡,外头观赏的两人也是连连摇头。
陆小凤道:“这可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啊。”
“该玩的花样都玩得差不多了,你还待如何”金九龄说道,“天姿国色的美人又不是大白菜遍地都是,只可惜我这一票是投不出去喽!”
“我这一票也是矮个里头拔高个,要不是欠了人情,我今年是来都不想来。”陆小凤耸肩,“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和香帅船上的三位佳人多喝几杯酒。”
“挖朋友墙角,你胆子倒真大。”金九龄嘲了他一句,也不多认真的玩笑话,揶揄的味道溢于言表。
“她们要看得上我,那太阳可就得从西边出来了。”陆小凤一摊手,“毕竟我这懒蛋可比不上香帅一片衣角。”
“这还真有自知之明。”金九龄说道。
他们说着,边上一书生冷哼一声,斜眼扫了他们一眼,说道:“蠢。”
“阁下这是何意”金九龄挑眉问道。
书生得意道:“你们这就不懂了吧,这真正的绝色可是在最后头呢!”
金九龄还欲问,只听浮台之上琴声一响,书生已是满脸痴迷盯着台上。
回头一看,浮台之上立了一个白衣女子,伏着身子低垂眉眼调着琵琶,素手纤纤勾动银弦,片刻之后她才起身,背脊挺直怀抱琵琶,指尖自弦上扫过,一声弦响如银瓶乍破刀枪齐鸣,划开一片寂静,二声弦响转为清脆婉转,恍若春水初融吹了两岸碧绿。
只此两个音,已让金九龄神情微微触动,陆小凤眼前一亮。
马车里,苏幕遮听得弦响,骤然睁开眼,极暗的车厢里,一双眼睛划过浅淡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