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嫦低着头沉默了一会,才低低说道:“那年年关还没到,父亲他,就说抱病在家闭门不出,谁也不见,然后父亲说......说有个不得了的仇家要寻他晦气,他怕祸及家人,就、就出门避祸去了,依然对外称病,外人并不知道父亲不在家中。方儿的生日正好在二月里,父亲出去避祸直到三月才回来,方儿伤心得不行,闹了许久,所以这事我们记得特别清楚。”
大家看向许叔,许叔也频频点头,应该就是这事没错了。
大家立即会意,许长江是水盟草莽的头子,居然称病跑出去避祸,实在有失体面和气概,难怪许嫦会难为情。
铃铛儿伸手抱了抱许嫦,对她微微一笑,大家都自动忘记她的难为情。许嫦见席慕仿佛入定似的沉思着,着急地问道:“席公子,这件事和我父亲还有冷伯伯他们的死有什么关系吗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
席慕望了眼铃铛儿,铃铛儿立即机灵地劝慰着许嫦要她别着急。席慕又转向白云山问道:“云山兄,你对阴山双鹫身上的魔炎掌,还有没有什么看法”
铃铛儿微微一笑,木头怎么知道她的心思呢,居然会主动问白云山,而不是问她。
白云山有点迷惑:“你是说......”
席慕淡淡一笑道:“你是用掌的行家,你觉得那人下如此重的手,是什么意思”
白云山突然灵机一动说道:“他不仅是要他们死,还要别人知道,这两个人是死于魔炎掌下。”
席慕和铃铛儿立即相视一笑,白云山也笑了。刘务功面上也露出淡淡的微笑来。
许嫦和李刚如坠迷梦中,仍是十分糊涂。席慕和铃铛儿又齐齐望着白云山,笑眯眯的。
白云山看了他们一眼,一种莫名的感动油然而生。对他们点点头,起身说道:“暂且不考虑我父亲与许伯父的事情。席兄弟方才说,阴山双鹫在许家住着,是有所图谋,而且他们与九江堂有所关联。要了阴山双鹫的命的人,会不会也知道这其间的关系,所以才下这样的重手,是想借此提醒有关的人但有一点我不明白,一是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二人”
铃铛儿看了一眼许嫦说:“或许,原因与杀害许伯伯一样,这样不就解释得通了”
白云山又问道:“假如使魔炎掌的是同一人,我义父和许伯父都武功了得尚且死于他手中,他要取阴山双鹫并不困难,为什么要等到现在他们武功全失才动手”
铃铛儿微微一笑:“这个我也可以解释,两年多前,许伯伯遇害前几天,阴山双鹫并不在武昌,而是在七碛湖,并且被花婆婆打成重伤。我甚至以为,他们二人是已经死了,没想到这回到了武昌,会见到他们还活着。或许那个人当时杀害许伯伯时也想要了阴山双鹫的命,只是没有碰上,后来也如我这般,以为他们二人已经死了。”
她刚说完,自己就啊了一声,大家望过来,她十分懊恼地说:“这么说,有人跟踪我们到了这里。”
如果他们这些猜测都是对的,那使魔炎掌的人怎么会发现阴山双鹫还没死,并且住在许家呢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跟着他们来的。
白云山也大吃一惊,如果那人一直跟踪他们到这里,他们又一直没有察觉,那这个人的厉害岂非可怕岂不是随时可能要他们的性命而他们还一直懵懂不知想到这里,立即冒了一身冷汗。
铃铛儿却是懊恼多于害怕,嘴巴也撅了起来,席慕心里暗笑,她现在胆子太大,武功又比原先好了,玩得高兴,警觉性低了是正常的事,可转眼一想,他也跟踪过铃铛儿,居然也没有发现,这个对手实在太厉害了。
铃铛儿生气道:“难怪我觉得一切发生得都太快,原来人家是跟着我们来了。喂,烂木头,你是不是也没有追上那人”
席慕大方地承认:“的确太快了,我知道你们今日要到这儿来,所以我才有意晚点过来打探。没想到对方这么厉害,居然趁你们吃酒席的时候下手。他是算准了许府里的人注意力都在今日酒席上,大家比较松懈,才出其不意。我来时,只看到有人从院里跃出,粗略看了一眼发现了意外,再追去时,只看到一个影子,那人身法极高明,我追了一会就落下了。这个人实在太厉害了,不是我们大意。”
铃铛儿见他承认自己不如那人高明,心里顿时平衡许多,心情又好转起来,席慕瞄了她一眼,就知道她那么问的意思,找安慰么。
他们三个人你一圈我一圈的绕,把其他人都绕得晕呼呼的,连刘务功也受不了了,许嫦最是着急,她父亲遇害了,现在家里又死了两个老人,她哪里还有耐心等他们绕明白,急急问道:“你们别说这些悬乎的东西,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父亲他到底又有什么秘密现在我到底该如何!”
席慕立即严肃地说:“许大小姐,现在你什么都不知道,要做的事就是,明日一早去报官。”
许嫦怒道:“你们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连父亲嘱咐不能说的事情都说了,现在却要我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席慕气定神闲地垂手站着,瞅了一眼铃铛儿。铃铛儿只觉得头疼,她不也是什么都不知道么,为什么又把这事丢给她呢,真是讨厌!心里极其无奈,面上却堆满温柔和善的笑容,拉起许嫦的手,交到李刚手中,柔声说道:“许姐姐,这件事情尚有许多疑问我们还摸不清楚门道,但是据我们目前所知,若真有什么事情与许伯伯往年经历有关,必定是极严重又严肃的事。中间涉及到什么恩怨,我们现在还说不好,只知道若是和九江堂有什么瓜葛,他们真想在你家找寻什么东西的话,或许会影响你和方弟弟如今平静的生活。所以尚未理清楚的事情,告诉你只会给你添烦忧,万一弄不好,还会让你们陷入危险的境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倒不如让你什么都不清楚的好。”
她眼睛余光发现席慕嘴角微勾,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想揍他一顿,又咽了咽唾沫继续说道:“席慕叫你明早报官,也是考虑到你们的安全。府上出了人命,如果掩着不报,会引起那些相关人的疑心,坦坦荡荡地去报官,官府注意了,那些怀有恶意的人就不敢轻举妄动。而且......而且,这事也关系到云山的义父,我们必定不会停止追查,你去报官,正好来个打草惊蛇,我们才能顺藤摸瓜找出些蛛丝马迹来。你只管带着方弟弟,一如往常地过日子,我们去干跑腿的活,一有进展一定告诉你,这样不是更好吗”
说到后面,大家都噗嗤地笑了出来,许嫦望着李刚,铃铛儿又频频向李刚使眼色,李刚会意,拥着许嫦一直劝慰着,许嫦终于答应下来。想了想,铃铛儿又望向刘务功问道:“刘大叔,您看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刘务功直叹这个丫头实在玲珑剔透,摸了摸她的头表示赞许,对李刚许嫦和许叔叔嘱咐道:“明日报官,我与你们一起去,官府也得给我几分面子,嘱咐下去,今日谁也没有见到席慕,只说我们几人吃酒席后发现出了人命意外,这样小席只当是没有来过,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机动的人照应着。之后的事情,随机应变,实在不行,你们就都住到会馆去,那里人多,不会有危险。”
铃铛儿嘻嘻一笑,乖巧地说刘大叔想得周到。
刘务功呵呵一笑,又说:“许嫦,有李刚照应着,你不要想太多,只管和往常一样就好,日子好好过着,照顾好方儿,你父亲在九泉之下就安心了,其他事情,交由他们去做吧。”
许嫦知道大家都是为了她好,感激地点头应下。铃铛儿又抱了抱许姐姐,要她早点去歇息,又叫李刚不要送了,赶紧安置府里的事情,几人才告辞而去。
走出许家,四人相视一眼,都大大出了口气。
刘务功看了席慕一眼,问道:“小席呀,今晚你还住客栈么”
席慕淡淡一笑:“刘叔会馆那儿应该还有我的地儿吧”
刘务功看了铃铛儿一眼,呵呵低笑说:“走吧走吧,你们都混吃混喝惯了,大叔我脸皮还不够厚,不懂推辞。”
三个年轻人顿时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