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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叶姝丝毫不敢高估自己在大魔头心中的分量, 如果一定要有个衡量的话,她觉得她应该是轻如鸿毛。

叶姝心里非常清楚, 这些天大魔头之所以闲着没事儿选择跟她走, 主因就在于他的饮食障碍。刚好她做的饭能勉强能入他的口, 他才勉强愿意留她的活口。

但对于像大魔头这类没什么饮食的人来说,吃并不算是重要的事。再好的山珍海味, 在他这里都是淡淡的, 不过是能入口的东西。更何况这些天,她给他做的养胃的粥, 只是把米碾碎,熬得久些而已, 菜也只是做得稍微开胃一点而已。这些如果别人用心学,都能学会, 并不算什么稀罕事。

不过寥寥几日的相处, 她能有多重要特别是像大魔头这种性情寡淡的人,心冷得可能十年捂不热,跟他谈‘情谊’二字就是笑话。

她机灵点,大魔头觉得顺眼, 留着她不觉得碍事。但如果她触了他的底线,惹了人家的厌烦,大魔头解决她估计连眼睛都不用眨一下。

叶姝这样想并不是在妄自菲薄, 她在冷静地分析俩人之间的真实情况是什么。

理清思路,看清事实,才能有效地解决问题。

“不过有一招功夫是我偷学而来, 就是我在客栈后院一下子摆平一群人那招,不知道那天公子有没有注意到”

总之,主动坦白比闹误会好,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每次坦白带来的结果都比较好。希望这次大魔头这次还会继续对她执行‘坦白从宽’的美好政策。

叶姝接着就把她做石板豆腐的时候,看到石阡基对付刺客的经过,都讲给了宋清辞。之所以特意强调石板豆腐,叶姝是想侧面提醒宋清辞注意,她做的菜真挺好吃,可不止会熬粥,还会其它新鲜做法。

“只看过一次,你便学会了”宋清辞嘴角笑意不减,目光瞬间就跟钩子似地落在叶姝身上,这让叶姝心里虚得很。

“我事后还练习了很多次。”

叶姝生怕宋清辞不信她只是‘看一眼就学会了’,马上提议宋清辞可以随便拿本书考她。她保证看过一遍后,会一字不落地给他背下来。

其实叶姝的记忆力还没有优秀到这种精准的程度,但如果全神贯注去记,应该勉强也可以。在大魔头跟前,那就好比工作面试,必须要重点强调自己的优势,着力去夸大和展现自己最优秀的才能。

宋清辞:“不必,我相信叶姑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果然如他所料。

宋清辞不禁垂眸再打量一眼叶姝的身段,之前她从客栈二楼抱着他跳下去的时候,宋清辞便感觉出来了,叶姝骨骼清奇,是个练武奇才。她年纪轻轻能有此等程度的武功,也侧面证实了这点。而今她记性又好,且悟性极高,若加以时日记进行调|教,他日她必会成为武林顶级高手。

练武奇才万里挑一,并不多见,这比发现无价之宝还令人觉得高兴。在叶姝之前,宋清辞也不过见识过俩名练武奇才,一人是他自己,另一人是石阡基。叶姝是第三人,且是女子中的第一个。

宋清辞不自觉地加深嘴角笑意,本想让叶姝再练一下那招武功,他倒想指导一二。忽听叶姝突然念叨起什么点心来,音调里竟透着非常浓烈的紧张感。

“我琢磨了好了一样点心,打算给公子备着。其实这些天我一直日思夜想,该用什么样的食物调养公子的身子,不能太烈,要温补,先慢慢补气才行。最后我终于想到了,当属神仙富贵饼最合适,健脾益气,散风除湿,而今入夏了,去湿非常重要的。”

宋清辞浅淡地抬眸,正对上叶姝那张认真解说的小脸,以及藏满了小心思并小心翼翼看自己的眼神。

宋清辞本想问她,是何原因令她突然如此害怕,忽听见叶姝夸他好看。

“你说什么”宋清辞确认问。

“虽然这样讲显得我有些不矜持,但我们江湖儿女本来就不拘小节,我就是忍不住想说实话。公子长得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儿了。仪范清泠,风神轩举,就好比从天上降临的仙君。”

叶姝说到这,特意伸出白皙手指指向天空。

她笑意绵绵地眨着星星眼,挑起一对俏丽的笑眉,像个小迷妹儿一样崇拜地看着宋清辞。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美言一句三冬暖。

誓要做一只替猫捋胡子的勇敢老鼠,拼了老命巴结大魔头!

博君一笑,放过我吧,阿门。

宋清辞随即侧过身去,用手掩住了嘴角,咳嗽了一声。

“公子没事吧,嗓子不舒服身体可觉得发热该不会是昨夜在山里赶路着凉了吧”叶姝马上关心到位地询问。

“没事,你——”宋清辞顿了下,“继续练功吧。”

说罢,宋清辞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又留了一阵冷梅香扑在叶姝的脸上。

叶姝呆呆地站在原地,保持微笑地目送宋清辞。等确定宋清辞真的彻底离开之后,叶姝猛地抬高胸脯,窒息般地狠喘了一口气,双腿后知后觉地有点软。

她快步走到墙边,一只手撑着墙,另一只手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口顺气。大魔头没计较她偷学武功的事,结局还是不错的。

通过这件事说明一个问题:大魔头很喜欢拍马屁。明显刚才从夸他开始,大魔头就变得不一样了。她以后要争取做一只嘴比蜜甜的马屁精。

叶姝随后继续练剑。

练了大概半个时辰,叶姝琢磨着自己还是没有章法,该是找一本正规的剑谱,系统地去学习比较好。叶姝就召来庄飞,问她有没有什么办法弄剑谱。

“论剑当属华山派,正好华山派今秋要举办武林后辈比武大会,赢者可得三春剑谱,这可是华山派绝学剑法之一。”庄飞叹道,“虽然华山派那边并不欢迎咱们,不过姑娘若想去,咱们闹场子正合适,更可以暗中想办法偷走剑谱。”

庄飞随即小声告诉叶姝,老堡主在华山派安插了不少细作,完全可以让这些细作帮忙。

叶姝一听地点是剧情核心华山派,早就想摇头了,再听什么闹场子、细作,更加不愿去。

叶姝用手指狠狠点了一下庄飞的脑门:“记住,这种话以后你再说一次,我就打你一次!偷来的东西始终不是正道,就算学会了如何有脸使出去”

她自己刚刚就吃了这事儿的教训。

“就算想要那本剑谱,咱们也应该正经去比试,赢回来。”叶姝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看她们,马上补充一句,‘义正言辞’地纠正庄飞的错误。

庄飞乖乖应承后,便眨着明亮的眼睛问叶姝:“这么说,姑娘要去华山派赢秘籍了”

“不去。”她是傻了,才会没事儿找事儿去华山派。

叶姝觉得自己没办法跟庄飞沟通,她只想要一本普通的剑谱,练习一下基本功,庄飞却以为她需要高段位的剑谱提升档次。

叶姝决定去大街上逛一逛,散散心。她顺便去药铺买了些白术和石菖蒲,回头好用来给宋清辞做她刚承诺过的神仙福贵饼。

叶姝拎着药往回走的时候,在一僻静的胡同里遇到一人。此人着一身黑衣,带着黑纱帽,黑纱垂过了肩膀。他怀里抱着一把剑,无声无息地矗立在墙边。

叶姝起了防备心,担心是原主的什么仇家,特意在路边等着收拾她,很多武侠剧的情节都这样。叶姝把手放在了腰间的剑上,十二分警惕地盯着那人,贴着路的另一头行走,以保持和那人有最远的距离。

当叶姝从他面前走过,正要跑的时候,忽听身后人突然出声。

“姑娘要剑谱么我可以卖给你。”男人故作声音低沉,嘴巴里像含着一块石头,吐字不清。

叶姝愣了下,更加觉得这人有问题,她刚跟庄飞提过要剑谱,就有人来这兜售剑谱给她,细思极恐啊。

叶姝毫不犹豫地丢了手里的东西,撒丫子就跑。

感觉身后的人追上来了,叶姝就跑得更快。

她轻功真是一等一,很快就拉开距离,要甩掉后面那只黑皮狗了。

“叶姑娘是我,咱们别跑了行么!”封礼禾摘掉头上的黑纱草帽,气喘吁吁地对叶姝打招呼。

“怎么是你”叶姝这下不怕了,好笑地折返回来,问封礼禾这到底唱得哪出戏。

封礼禾拱手先跟叶姝道歉,“我刚才在客栈不小心听到叶姑娘和庄飞说话了,听说叶姑娘想要剑谱。我这刚好有一本,虽然比不上华山派的三春剑谱厉害,但也不算太差。”

原来在客栈偷听说话的人是他,幸好庄飞说到华山派细作的时候,声音转小,封礼禾不可能听到,不然很难说封礼禾现在会怎么看她。

叶姝瞄了眼封礼禾手里的书册,封皮上空白,并没有名字。不过封礼禾既然说这剑谱不算太差,那就一定不差,毕竟他是大侠段位的人物,很讲信用。

“可是封大侠刚才为什么要装成那副样子”

“我怕直接给叶姑娘剑谱太唐突,叶姑娘会拒绝我,就想着假扮个江湖神秘人卖剑谱,这样姑娘买走剑谱便受之无愧了,但我没想到反而吓着叶姑娘了。”

封礼禾再一次跟叶姝致歉,随即高兴地把剑谱递给叶姝,叶姝没接。

“封大侠为何这么帮我”叶姝知道封礼禾不会有什么恶意,但若说他这份儿好心没有目的,她不太相信。

“我想交叶姑娘这个朋友。”封礼禾道。

“只是交朋友这么简单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叶姝道。

封礼禾怔了下,知道自己如果直接坦白心意,只怕会吓跑了眼前这位可爱的姑娘。

封礼禾挠挠头,突然来了主意:“是这样的,我希望叶姑娘今秋别去华山派。我挚友的一双儿女对你似乎恨之入骨,他们人多势众,我怕叶姑娘会不安全。”

叶姝觉得封礼禾是在委婉地向自己表达:不要去华山派闹事儿。这也是正常,任谁办聚会都不想让恨之入骨的仇家上门添堵。

“我本就不会去。”叶姝把剑谱推回。

“还有,还有,我正好缺点钱!”封礼禾马上补充,告诉叶姝他是个游侠,没事儿还喜欢行侠仗义,所以经常囊中羞涩。

“那你说你这剑谱卖多少钱”

看来封礼禾是真心想把剑谱给她,在这么推辞下去反倒显得她不厚道,再说她确实很想要剑谱。既然封礼禾如此诚心想给,她也没有硬去推辞的道理。

“三千两。”封礼禾知道凌云堡的财力丰厚,便竖起三根手指,跟叶姝强调,“不能再少了,而且我有个要求,这本剑谱只能你自己看,绝不可传给第二人,因为我只相信叶姑娘的为人。”

“成交!我这有五千两,先给你这些。”叶姝接着道,“再欠你无数个人情,以后你需要帮忙就吱一声,我随叫随到。”

“好,那我这桩生意倒很划算呢。”封礼禾其实不需要叶姝还人情,不答应怕她不踏实,总之看着她开心就好。

叶姝接过剑谱后翻看了几下,发现里面的招式确实很不错,又问封礼禾这剑谱叫什么名字。

“这上面都是我这些年自己总结的招式,还没想好叫什么名字,不如叶姑娘帮我取一个”封礼禾高兴地问叶姝。

“既然是封大侠花费了好多年,经历了很多个春秋,才总结而出这本剑法,就秋剑法如何”叶姝随口道。

“春秋剑法,好名字!”封礼禾高兴得称赞,“好,就秋剑法。”

“今后我们俩一起把春秋剑法发扬光大!”

封礼禾的听到‘我们俩一起’,心头震了下,耳根突然有点红。

“是……是……”他嗑巴地应承叶姝的话。

叶姝告诉封礼禾,以后有事儿直接跟她提就行,不用绕弯弯,“大家都是朋友呀,直言不讳便是。”

封礼禾一听叶姝强调自己和她是‘朋友’,耳根子再红了三分,害羞地点点头。

二人随后就结伴回了客栈。

而之前在客栈讲‘法华寺浩劫’故事的三名男子,这时候正好要离开了客栈。

他们笑着与张财主告别后,就骑着马就欲离开县城。他们刚出落洪县不久,疾驰的马就被路上突然拉起的绳子绊倒了,三人骂骂咧咧地从马上滚下来,看着横亘在路半空的绳子,一刀砍断。

“谁他娘的有病,在这绑绳子!”

“估计是哪家孩子调皮——”

话音不及落,突然有三个黑影鬼魅而至,从后面狠狠轻松扼住了三名男子的脖颈。随后三名男子被绑,堵了嘴,押送到了一间破庙内。

破庙正上首是一尊泥塑的佛像,佛像前站着一名身材高颀的男子,他负手背对着他们,正仰着头瞧着那尊蒙尘的佛像。而在他身侧,恭谨得站着一名青衣男子,板着一张死脸,像块呆木头。

“你是谁,你们要干什么”三名男子挣扎起来。

赵凌当即去扒了这三人肩头的衣服,随后就在三人的肩上都发现了鸽子形状的纹身。

“是百晓堂的人。”赵凌回禀道。

三名男子瞬间老实了,能直奔主题戳破他们的身份,说明对方肯定是有备而来,再看他们的利落地身手,绝非等闲之辈。对方来路这么厉害,为何突然对他们三个小喽啰下手三人都害怕起来,身子瑟瑟发抖,忙磕头求饶。

“目的。”

很轻的声音,却不知为何令他们三人的心都更加寒颤起来。

三名男子哆嗦地挤在一起,畏惧地看向那位即将转身过来的男人。何等样貌已然顾不上看了,只感觉那双眼看他们的眼睛死气沉沉,黑幽幽地深不见底,恍若和地狱相连。

一种异常瘆人冷意慢慢地从他们的后脊梁往上攀爬,三人哆嗦得越来越厉害,都犹豫着要不要坦白。

下一秒,跪在中央的男子突然面朝下摔在地上,殷红的血从他的前胸涌出,淌在地面,渐渐地向四周蔓延。因为剑刺入和抽离速度太快了,另外两名男子都没看到杀招,便见人就倒地了。

“这是最幸福的死法。”赵凌举着手里的剑,冷言陈述。

左右剩下的两名的男子吓得抖成筛子,俩人争先恐后地表述实情。

“我们是百晓堂的人。”

“是堂主让我们去法华寺刺探消息,把林若兰的身世四处宣扬。”

“堂主是受了老堡主的命令。”

……

“堂主还曾嘱咐过我们,但凡有机会,便极力挑拨堡主和华山派的关系。”

百晓堂归属于凌云堡,老堡主自然是指得叶虎,堡主便是叶姝。

赵凌对这个审问结果颇觉得意外。

这已经是他们自法华寺以来,第二次碰到百晓堂的人。上次的人在法华寺监视叶姝,被宫主发现了。这次的人故意讲故事散布消息,诋毁叶姝,也被宫主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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