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喝茶……”
李阿娣端了茶水进来,林淑娴抿了一口。
“阿娣,后天就要出发了,你跟我一起走吧……”
“夫人,阿娣陪了您三十多年,一刻都不想分开,如果不是为了那几个孩子,我真想跟您一起走……”
李阿娣也很伤感。
她跟着夫人走了,家里咋办?带着丈夫和孩子是不可能的,她思量再三,还是决定留下来。
“夫人,您就放心走吧,公馆我帮您看着,只要有我在,谁也拿不走……”
林淑娴知道阿娣心意已决,也不再勉强。
上一世,阿娣看着屋子,直到她回来。这一世,交给阿娣依然很放心。只是自小跟阿娣一起长大,蓦然分开,很是不舍。
“阿娣,暗室里还有一点东西,遇到困难就拿出来用吧……”
“嗯,夫人,我都记下了……”
李阿娣点了点头,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林淑娴拿着帕子给她擦拭,就像回到了孩童时代。
那时阿娣是她的玩伴,也是她的丫鬟,常常代她受过,还被打过板子。她们名为主仆,实则亲如姐妹,这一别就是数十年,怎不令人伤感?
沈晓月看着,也颇为感慨。
大夫人是个奇怪的女人,相比起书中她变了不少,也大度了不少。按照书中的描述,大夫人逃离前是啥都没给太太留下,拍拍屁股就走了,这突发的善心,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楼下的座钟响了,该吃晚饭了。
“夫人,下楼吧……”
林淑娴和李阿娣离开了小客厅。
沈晓月赶紧溜过去,想打开箱子。刚才大夫人把匣子放在了里面,还上了锁,她打不开,只好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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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沈晓月又挎着花袋子,大着胆子摸了过来。
小客厅里,林淑娴围着壁炉烤着火。
现在已是二月底,天没那么冷了。可她依然怕冷,把壁炉烧得旺旺的,恨不得把那堆劈柴一下子都烧光。
能享受一天是一天了,以后这种生活就没有了。
李阿娣陪在一旁说着话儿。
沈晓月忍不住犯困,就打起了盹。
等她醒来时,小客厅的灯已经熄灭了。
沈晓月打着手电筒,用细铁丝捅开了箱子。她拧开木匣子,拿着手电筒照了照,找到了三份财产文书,就一并揣进了花袋子里。
把证据都收起来,就没有实锤了,这也给大太太和二太太省去了麻烦。她们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省得相互揭发。
检查无误后,沈晓月把匣子放回了原处,锁好了箱子。这是大夫人要带走的东西,已经核查过了,不会再轻易打开了。
江采莲在屋里提心吊胆的。
见娇娇从壁柜里爬出来,才松了口气。
“姆妈,这个文件要收好了,谁也不能给……”
江采莲把文件藏在了密室里。
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拿到银行保险箱就搬出去。那边的公寓是现成的,家具什么的都很齐全,打扫一下就能入住。
她想赶在大夫人走之前,就离开公馆。
可娇娇说,大夫人后天就要出发了,等她走了可以多搬点东西。
第二天,吃了早点。
林淑娴从林家找了一部汽车,拉着三位太太去银行。
沈晓月也跟了过去。
那是一家外国银行,银元都存在保险库里。如果搁在刮民党的银行,这些钱早就变成金圆券了,也就一钱不值了。
这几年为了打内战,货币天量超发,国库里的黄金白银都被运走了,整个国家被搜刮一空,这是刮民党对人民犯下的滔天罪行,也注定了旧政权的分崩离析。
这一点,不得不佩服林淑娴。
她是个掌家能手,精于算计,也很谨慎。要说,她也不是坏人,也是旧制度的受害者,跟三个太太斗来斗去的,是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当然,也是思想狭隘的一种表现。
“妹妹啊,一人一个保险箱,来核对一下数目……”
三位太太的户头已经开过了,钥匙交手,就算了结清楚了。
林淑娴早有准备,一切都谋划好了。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一碗水端平,这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大善事,再也不会被家里埋怨了。
三位太太打了收条,领了钥匙。
至于大太太索要的嫁妆,那是口头之说,林淑娴答应了并不代表要立即兑付。二太太的要求更好办,那五小姐和六小姐就住在公馆里,吃喝不愁,真交给二太太倒不大放心。
大太太和二太太相互看了一眼。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再闹下去已无任何意义,就收了心思。
沈晓月心说,原来两千块早就备好了。
这是爹爹的安排,还是大夫人的意思?真不好说哦。
三位太太拿到钥匙,就回了公馆。
至于这笔钱怎么弄出来,那就各想办法了。反正钱不能一直搁在银行里,那样很不保险,林淑娴做了最后提醒,就不再言语了。
太太们的事情了结了,佣人们也要被遣散了。
第二天中午,沈管家给大伙儿结了月钱,吃了一顿散伙饭。公馆里的仆妇裁减了一多半,只剩下厨娘赵妈、门房张伯、崔阿婆和一个使女,都归李阿娣管着。
阿花也在裁减之列。
她不肯走,就找到太太哭诉。
“太太,我不想回乡下,我要跟着你一起走……”
江采莲有些为难,她养不起佣人。
“太太,我不要工钱,只要管饭就行……”
江采莲知道一个小姑娘回到乡下意味着什么,就点了头。她想,以后她出去做事,让阿花带着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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