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周左右,夜斗仍旧联系不上,神社周围却逐渐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动静。
先是远处偶尔传来零星枪响,然后这些声音逐渐靠近,紧接着就算夜晚也会有纷杂的脚步声绕过门口,最后……有一天,我发现我的猫不见了。
去哪里了呢
这只三花每天白天都待在神社吃饭玩耍睡大觉,只有晚上才会遵从野性的召唤跑出去寻找小伙伴。今天一大早拉门外没有熟悉的催饭声,我就知道它还没回来,等到中午仍旧不见猫影,才有点着急了。
我从来不限制猫咪的自由,自从收养它之后也一直随它在神社内外任意进出。毕竟这曾是一只流浪猫,太过拘束会让它不开心,不开心的话它就会头也不回的跑掉,我就再次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好吧,现在就是这个局面。
虽然我对探索地图没有什么好奇心,但猫还是要找一下的,万一它不是突发奇想离家出走而是被什么东西抓去了可怎么办神社不在森林里但距离森林也不算远,偶尔也会有野生动物跑出来被送去警局的新闻。对于一只个头不大的猫来说,自然界中的天敌实在是太多了,无论它是死是活我作为饲主总要竭尽所能努力一把。
装好手机和唯一的工资卡,神社主人的刀放进仓库藏起来。做好这一切,我在本殿的神乐铃下挂了张无指名的纸条,上面写着离开一段时间,如果有急事可以去擂钵街寻找。这样一来无论看到纸条的是夜斗还是太宰治,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我的行踪。
没错,我要去找我的猫,然后带着它去找中原中也。
一方面有避开和活人发生冲突的考量,另一方面我真的十分担心那个赭发少年。
外面的情况越来越糟,已经到了路边随时可能出现尸体的地步。许多商店干脆关门歇业,就连我这种对现世完全无所谓的彼岸居民也察觉到了日渐紧绷的气氛,原本就生活在社会边缘的贫民窟只会更加艰难。
也许我帮不上他什么忙,但也不能就这样心安理得的领受了别人照顾后还对其可能遭遇的困境无动于衷。
锁好神社的大门,我给卫宫老板发了个短信告诉他我要搬去朋友家玩儿几天,他立刻回信同意我的选择,还特意交代我时刻待在人群里,务必提高警惕保护好自己。
我回了一句【放心】,穿着那套从衣物捐赠箱翻出来的小洋裙离开神社慢慢走近不远处的森林。
正午时分的森林,夏季的高温让这里潮湿闷热,如果一个正常人肯定会觉得难以忍受,但对于我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以克服的障碍。作为一个起名无能星人,我的猫一直没有起名字,就“喵喵咪咪”的被我混着叫,现在才发现这样真是糟透了,并不会比满大街小巷喊着“殿下”更体面,反正怎么看都透着一股猫奴蠢兮兮的气场。
但是谁在意这些再说附近只有我一个人,只要猫能找到就是让我当场表演原地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全旋也没问题。
这里不可能有人注意到我,所以我肆无忌惮的踩着树稍上下翻飞,灵魂多重我就多重,被踩过的树叶不会比被风拂过动得更厉害。
正常情况下,被家养过的猫咪不会往森林深处去,我在山脚下转了几圈,看到了几只脏兮兮的野猫,但是没有它。
才一夜而已,猫咪会跑去哪里呢
我一边想一边继续走,经过一片仓库时看到一群黑西装和一群穿着迷彩的蒙面人激情火拼。
好吧,这里大概就是那个所谓的油库。
我站在树上看了一会儿,黑西装和迷彩服各有胜负,最后谁也没能夺取这个据点,看两边头领的样子,也许是在打电话呼唤帮手增援。这么大的动静,就算猫跑进森林也会被吓出去,我决定换个地方碰运气。
这只猫,最初是从擂钵街抱回来的,它会不会又去那里了呢
绕开充斥着暴力和血腥的地区,我快速离开森林,经常蹭饭的咖喱店已经关门谢客,私以为老板这样做是明智的选择。
社会失序时人类会以何种姿态生存,现在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手无寸铁的普通民众早就躲进家里不敢轻易出门,大街上随时会有不同的黑帮成员不分场合互相射击。一些混混趁着这个机会浑水摸鱼,盗窃、抢劫以及其他并不想描述的暴力事件充斥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
与我刚刚到达横滨时相比,此时我仿佛身在地狱。
在我的视线中,几乎每一个街角都站着三四个眼神迷茫的死灵,有些已经被妖怪寄生,疯狂刺耳的噪音、旋转的眼球以及畸形的身体遍布大街小巷。
再这样下去,地狱的风穴就会打开,会死的不再是某个个体,而是整个城市。
――这就是人类,除了被玩弄的价值外毫无意义。
――痛苦、各种痛苦;悲鸣,各种悲鸣;哀嚎,各种哀嚎。凄厉的尖叫像是悬崖上永不止息的鹰鸣,周而复始永不止息的啄食着罪人的肝脏。
――满溢吧……满溢吧满溢吧满溢吧满溢吧满溢吧满溢吧,周而复始之七,圣杯中的液体即将溢出……
不知从何处发出的声音环绕着我,天空与太阳的颜色仿佛调换,眼前眩晕般交织着晦涩的光与影,好像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即将突破关隘,我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以及胸口仿佛重压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