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直到次年二月才怀上身孕, 怀孕期间,简直万众瞩目, 出个门都有一大堆人盯着, 小心翼翼的, 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 皇帝甚至因为方便亲自照顾她,整日都跟她形影不离的。
阿月肚子里的娃娃都还没出生, 好像孩子太子的身份都定下来了似的。
一天夜里,阿月有些头疼懊恼,就悄悄问赵玹, “陛下, 若是阿月生的不是皇子, 是公主怎么办”
可能是朝臣盯得太紧了, 阿月都有点心下焦虑不安的。
赵玹滚烫的大手, 正盖在阿月有些鼓起的小腹上,柔声安慰,“那还不都是我们生的这个不是, 下一个再生就是了。”
阿月皱眉, 觉得若是她这次生不出皇子,朝臣肯定就要逼迫赵玹选妃了, 不会再等阿月生下一个。
阿月其实是不想跟别人分一个夫君的, 正好赵玹也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心思,可是,碍于身份, 免不了会迫于无奈。
赵玹知道阿月怀孕之后不但不高兴,反而更加忧愁了,也只能安慰,“阿月生女儿朕也喜欢,别这么愁眉苦脸的。”
阿月道“可是没有生皇子,就没有太子,没有太子,陛下就不能给我密旨了”
赵玹扶额,叹息道“阿月若是生了女儿,我们就立个皇太女,行了吧”
阿月忙道“陛下开什么玩笑,史上哪有立皇太女的”
赵玹还道“阿月不必担心了,你不是梦见过了么,梦里我们生的就是皇子,记得么”
阿月心情烦躁,“可是梦里时间和现在又不一样,怎么能保证生的是同一个孩子”
“放心,肯定是,名字就叫涵儿”赵玹也只是想开导开导怀孕焦虑不安的阿月罢了,这样对她身体和胎儿都肯定不好。
可是不管怎么安慰,还陪着阿月一起去了行宫养胎,阿月都压力很大,甚至吃饭都没胃口,怀着生孕反而更瘦了。
可能是大家对她的肚子期望太高了,像是沉重的担子压在她肩上,阿月越发怕她生的是女儿,不是因为她不喜欢,而是怕周围的人失望,也怕朝臣逼迫赵玹开后宫,更怕儿子不能做太子,要不来密旨保证家族高枕无忧。
赵玹不管怎么劝慰都没用,重点是,焦虑了九个月,重重压力之下,阿月还早产了,当真生了个女儿,又瘦又小,差点活不下来。
当时阿月生之前就受到四周疯狂涌来的压力,仿佛掐着她的脖子几乎窒息,生了之后,知道是女儿之后,更加郁郁寡欢,压力太大患上了心病。
她担心后果严重,担心赵玹会开后宫,今后好多年轻美貌的嫔妃就不会再喜欢她了,想到父兄随时可能被赵玹像梦里那样夺权,生下孩子之后就抑郁成疾,患上产后抑郁,不管想什么事都变得悲观,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整日躺着一动不动。
赵玹捏着她的手,看着面色苍白,瘦得不成人样的阿月,几乎是半条命都没了,还愁眉苦脸,目光空洞,好像已经不是以往那个天真单纯的小姑娘了。
心下绞痛,几乎窒息,紧紧将阿月拥着,“阿月别这样可好我们再生一个就是了,难道朕还能生不出儿子么。”
不管赵玹说什么阿月都听不进去,丝毫不能让阿月有所好转。
阿月流着眼泪,可怜巴巴的望着赵玹,那眼中似乎已经透出绝望,“再生还不是皇子呢”
阿月已经不想再生了,看她的表情,都感觉不出她对世上还存有什么希望。
太医说,阿月这种生产之后精神抑郁的心病,先帝时候也有后妃得过,还因为没生出皇子,精神崩溃,最后郁郁寡欢,抑郁得上吊自尽了。
赵玹简直头疼欲裂,直到梁安前来献计,“陛下,太医都说了,娘娘这种情况可能会自尽奴婢刚刚听说,丹阳郡主马上要生了”
赵玹虽然先成亲,卫泱和苏泠后半年才成亲,可是他们动作快,成亲就有了,比阿月先怀上一个月,但是由于阿月早产,所以生孩子的时间差不多。
赵玹询问,“你意思,难不成要朕换子”
梁安也就那么一提醒,这种大事,他可不敢乱掺和,于是不敢再说第二遍。
可是经过他这么一说,赵玹倒是有了几分这个心思,于是让人去盯着,得知苏泠生了个儿子。
看着阿月不肯吃饭,喂到嘴边的都要吐出来,已经一副不想活了的模样。
赵玹只好亲自就找了卫泱夫妇商量换子的事情。
卫泱凝眉不语,因为大家都知道,阿月生的儿子是要立为太子的。
赵玹所不以为意,“这是朕欠你的,这江山本来就该给赵氏血脉,也算弥补对你的亏欠。”
赵玹已经找太皇太后问清楚了,当初卫太后生的儿子没有死,就是卫泱,所以算起来,卫泱才是真正的赵氏血脉,正统的皇位继承人。
可是赵玹早前就找卫泱说过了,试探把江山还给他赵氏的事情,弥补当年太皇太后犯下的罪孽,不过现在天下繁荣昌盛,国泰民安,谁会在意谁才是真正的赵氏血脉呢卫泱没有同意,甚至是赵玹退一步,说给卫泱封王,卫泱依旧没有同意。
赵玹自知总是欠卫泱的,此番正好借着换子还给他。
卫泱依旧拒绝,“这万万使不得。”
毕竟,如果赵玹今后再有皇子,那这个换来的孩子,地位必定岌岌可危,随时可以废太子再立的。
赵玹却道“你放心,若非他品行问题,朕绝不废太子。”
卫泱回答,“臣是担心,委屈公主改姓入卫家”
赵玹却打断了他的话,“她本来就应该姓卫”赵玹本来也应该姓卫,他也只是换了个法子,让他女儿冠上本姓罢了。
最后,架不住赵玹的坚持和命令,卫泱同意了换子,将苏泠刚刚出生的儿子,和阿月生出来又小又弱的女儿给换了,并且订下了指腹为婚的儿女亲家,这是为了和卫泱互相牵制,保证善待对方的子女。
苏泠刚生了孩子,晕了过去,并不知道自己生的是儿是女,最后两边知情人都封口之后,知晓此事的就只剩下赵玹、卫泱和梁安,寥寥几人而已。
赵玹再抱着儿子回来,让阿月相信,之前是产婆看错了,其实她生的是皇子。
阿月还有些诧异,“怎么可能,我明明亲眼看过了。”
赵玹小声道“因为刚生出来的时候,黄豆大小,阿月看错了,产婆也没看见。”
“”阿月再看了一眼,因为已经生了三天,孩子跟刚出生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身上也不是皱巴巴红彤彤的了,阿月也没有多怀疑,反而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眼花要错了
经过再三确认是儿子之后,阿月肩上的担子才好似松了一些,虽然还是闷闷不乐,抱都不想抱孩子一下,至少肯吃饭了。
一年之内,阿月都是心病惊扰的状态,经常做噩梦都把自己惊醒过来,每晚都有赵玹搂着睡。
直到一年后,怀上了第二胎,才又重拾热情。
怀第一胎的时候,阿月被周围的人逼得压力实在太大了,整个人都郁郁寡欢的,甚至生完孩子之后的一年都没有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