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人担忧的眼神和他鬓边的白发,庄以念心里的不甘愿淡了些,送走爷爷后,她打起精神,认认真真翻阅起公司的相关资料来。
虽然是自家的企业,但她却连基本的组织结构都不太清楚,简直看得头昏脑涨。
下午三点半,庄峪见她看资料看累了,便让她陪自己参加一个会议,帮忙记录点东西,顺道调节一下。
庄以念求之不得,忙收拾笔电跟了过去。
会议开了四十多分钟,不算很久,结束后,庄以念将笔电放回办公室,去了趟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手机屏幕上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是好姐妹褚南容发来的热情慰问――
【公主殿下,欢迎回国!撒花撒花撒花!】
庄以念笑着回道:【我这都回来快一个月了,你才来欢迎,不觉得太晚吗】
褚南容立马发出一长串【嘤嘤嘤】,用语音浮夸地哭道:“我也不想的公主殿下,都怪我那个黑心无良的老板,非让我跟着出差,一天二十四小时,把我当机器一样使,简直毫无人性,我现在还在酒店里……”
哭诉了一会儿,褚南容打字问她:【公主殿下,回家的感觉如何】
庄以念:【一言难尽。】
褚南容:【怎么个一言难尽法是祖国的山水不够壮丽,还是祖国的美食不能满足你】
庄以念:【……】
褚南容:【对了,你之前不是说想开个摄影工作室吗进行得怎么样了需要我给你介绍人不】
庄以念:【开不成了,爷爷不同意,我现在跟着我二叔,在学习怎么管理公司。】
【!!!这么快就要继承亿万家产了恭喜恭喜!求包养!】褚南容激动地回道,顺手扔了个抱大腿的表情包过来。
庄以念没心情跟她开玩笑,郁闷道:【不仅这样,我周六还得去跟人相个亲。】
褚南容有点意外:【不是吧,这么早就让你相亲啊】
算一算,小公主今年也才二十三,正是逍遥快活的好年纪。
庄以念捧着手机,边走边低头打字:【商业联姻,我二叔安排的。】
褚南容安慰她:【公主殿下,其实这也正常,你们这种家大业大的豪门,讲究门当户对,商业联姻的多,要是对方人还行的话,你不妨试试。】
说完,又问:【请允许我八卦一下,是谁啊】
庄以念:【池家老大,池余。】
褚南容:【池家老大那不就是脱缰的野马他大哥】
看到聊天框冒出的消息,庄以念噗嗤一乐,“脱缰的野马”是当初她们给池家二少爷池野起的绰号,原因是这人花心浪荡,成天到处撩骚,想不到褚南容还记得。
褚南容:【卧槽这有点刺激啊!你当年为了言斐跟池野闹成那样,现在跑去嫁给他大哥,就不怕以后兄弟反目,直接在家里打起来】
随后又冒出一条:【不过也没事!反正嫁过去你是大嫂,地位比他高,正好报仇解恨!】
庄以念搁在屏幕上的手指顿了顿,脚步也停了下来,这么两大段话,她却仿佛只看到了其中的一个名字――
言斐。
片刻后,她回道:【你还记得言斐】
褚南容:【当年闻名全校的校草,盛世美颜,怎么会不记得】
褚南容:【我不但记得他,还记得公主殿下你当初“冲冠一怒为蓝颜”的壮举,嘿嘿嘿……】
因为边走边发消息,庄以念不知不觉走到了会客室外。
玻璃门映出隐约的人影,大概是心有所感,庄以念转了下头。
下一秒,她整个人呆愣住,神思在刹那间冻结。
手机上,褚南容的消息仍在不断弹出,然而她已经无暇顾及,注意力全在玻璃那一侧――
会客室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身子微微前倾,修长如玉的手指轻划着手机屏幕,神情专注。
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衣,领口扣子严整地扣到最上面,细碎的黑发轻搭在额前,睫羽纤长,甚至可以窥见翘起的弧度,因为低垂着眼,目中情绪未明,高挺的鼻梁下,唇薄而色浅,为他添了几分清冷凉薄的气质。
午后的天光透过落地窗漫进来,染上他清隽的侧颜,如画一般。
依稀还是当初一眼惊艳的少年。
庄以念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静止了片刻,周遭的一切全部消声。
脑子里掠过无数浮光片羽,纷乱繁杂,都与眼前人有关:
大学校园内,身骨清瘦的少年背着书包走在林荫道上,她跟在一旁,没话找话地同他聊天;
夕阳下的小树林,她解开他的衬衫扣子,被他一把捉住了手;
出国之前,她借着酒醉,倒在他怀里,搂住他不肯松手……
……
四年多的时光匆匆而逝,期间走过多少地方,见过多少人,却都不如眼前这一张脸来得让她记忆深刻。
许是察觉到她专注的目光,男人突然转过了头。
随后,也微微一怔。
时光悄然,两人无声对视着,隔着一扇玻璃门。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庄以念终于恢复了神识,将手机调成静音,推门进去。
她站在他面前,牵动唇角,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说――
“学长,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