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帆没想到这时候的戏子竟然都是没有人权的,被戏班子老板掌握生命安全,随意买卖很正常,给有钱人玩弄也是再正常不过了,与娼优没什么区别。
一张黝黑通红的老脸,顿时红得出血。
陈小刀对张丰云献媚的笑笑,还真的亏了小张书记帮自己说话,要不然逼良为娼,枪毙自己都够了。
“砰。”
张晓帆一巴掌又拍在桌子上,怒喝道:“谁让你起来的”
陈小刀脸都变苦了,本以为有小张书记帮自己解释,能够得逃一难,没想到这新老总竟然还不依不饶的。
“去,把那个戏班子老板叫进来!”
张晓帆今天打算做一回青天大老爷。
而陈小刀只能继续萎靡的跪在地上。
“槐班主,你说,今天是怎么回事,一五一十招来,不得有半点虚假。”
一个瘦弱枯骨的老头,战战兢兢走进来,一看到平时耀武扬威的陈巡长竟然跪在一个年轻人面前,立刻知道年轻人的身份,立刻就跪爬了。槐班主胆战心惊,哪里敢有半分隐瞒,当下一点一滴,前后因果都招了出来。
槐家班子有七八个青衣,都是槐班主从各个地方买回来的幼女,一年一年训练出来的,往常把这些幼女调养好,都能卖出一个高价,偏偏这几年,社会动乱,年年大战。
槐班主也有点老了,就想把最后几个青衣卖掉,凑一笔养老金,回乡养老去。而陈小刀则是大手大脚惯了,不要说青衣的赎身费一千银元,就是开、苞费用一百枚银元都拿不出来。更何况陈小刀的性格,就算拿得出来,也不会拿。
张晓帆这时才发现,自己好像还真冤枉陈小刀了,冷哼一声,道:“既然这样,陈小刀你抢夺他人财务的罪名确实少不了的,念在你态度不错,关你紧闭三天,你服不服”
陈小刀这时哪敢说不服,自己平日里也算骁勇,没想到今天碰到以前对自己点头哈腰的几个巡捕,一个对面就把自己拿下了,自己的手段都使不出来,白白的给新老总送了立威的机会。
示意小张书记把陈小刀带下去关禁闭,这才对槐班主说道:“槐班主,我有一句话,要说给你听,你可愿意”
“听凭老爷吩咐。”槐班主此刻也拿定主意,就算拼个倾家荡产,也要逃离这片苦海,只要能平安离开法租界,接下来去哪里都行。
张晓帆呵呵一笑,示意槐班主坐下,说道:“槐班主啊,我刚才听你说,你收养了十几个青衣。按理说,你能收养孤女也算积了福德,但是却又要把这些本就孤苦伶仃的孤女再卖做娼优,恐怕,十八层地狱和阎罗殿,也容不下你这种人吧”
槐班主听到这话,顿时不高兴了,但是又不敢反驳,只是脸上有不满的情绪,掩饰不住。
“别急,听我说完,”张晓帆挥挥手,示意槐班主听自己说,接着道:“你一个老头子,说实话,还能活几年啊,买了这些孤女,你拿了银元回家,这个狗日的世道,恐怕也不会容许你一个孤苦老人,安全带着钱回家吧。万一,我说万一,你的银元被人盗了,或者被人劫了,你这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槐班主听到这里,对张晓帆却是又惊又怕,他话里的意思,‘被人盗了’,莫非是暗指巡捕房要干什么坏事
张晓帆继续说道:“不如这样,我手下有十几个未婚的捕快,人品也不错,不如就与你做个便宜女婿。我来做个月老,保你能够安稳养老送终,等你死后,有人为你披麻戴孝,你看可好”
槐班主眼神转了几转,自己年龄确实有些老了,如果是太平世道,或许能够回到老家,但是现在世道,最少面前这一关,看样子就过不去了。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江湖上不分善恶对错,讲究的是拳头力量。
当你的力量最大时,别人就要听你的。
槐班主看到张晓帆的拳头力量,不是自己能抗衡的,既然他要自己嫁女儿,自己就嫁女儿好了,落了一个丈人身份,也比被盗贼抢劫了好。
而陈小刀在被关了三天禁闭后,出来了,发现自己十五个手下已经全部归附新老总张晓帆,心里不说拔凉拔凉的,但也算是历尽沧桑了。
张晓帆让人把陈小刀又提溜回来,手指敲着桌子,慢声道:“小刀啊,上次我冤枉了你,你可记恨我”
“不敢!”
张晓帆看着拧着脖子说话的陈小刀,倒也没有在意,任谁都受不了,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