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 没想到女士的弟弟会是魅魔。”爱德海尔坐姿闲适,手肘撑着自己的战锤,另一只手则拿着一块肉干补充体力。
他不知道以前的那些圣子是不是只喝花露就能够存活, 但对于他来说每次战斗都要消耗许多能量,必须吃下大量高能量的食物补充,所以圣廷专门为他准备了高阶魔兽的肉干当零食。
尤其是每次要去参加聚会的时候, 更是让他提前吃饱, 免得到时候肚子饿吃太多东西引人侧目,落了圣廷的面子。
“不是弟弟,是侄子, 虽然外表是少年,但他还是个孩子――不过现在不是了, 没有魅魔是孩子。”科迪岱尔抱臂守在门口,看上去对于城堡中发生的事不感兴趣。
“那还真是可惜,如果不成为恶魔的话,他说不定能够成为一名强大的战士, 毕竟以女士的实力来说,他们家族的基因不会差。”或许因为不是人族,爱德海尔对于魅魔倒也没有特别歧视, 毕竟以巨人族的体格,哪怕是魅魔也吃不消, 所以很少有魅魔狩猎巨人。
“这么垂涎他们家族的基因那你可以找她商量商量, 说不定她愿意让你――”科迪岱尔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爱德海尔红着脸打断“请注意你的言辞, 阁下, 你明明不讨厌她,为什么却不肯尊重她”
“不尊重呵,”科迪岱尔靠在墙上站姿闲适“我看不尊重她的不是我,而是你吧,随便说说就满脑子挤满污039秽。”
为了避嫌其他骑士都没有留在周围,留下的只有骑士长和圣子,所以科迪岱尔也就不太在意形象了,总归――
“不是,我没有,”他红着脸辩解“是我配不上女士,我只是一个血统不纯正的抱歉,是我失态了。”
爱德海尔突然清醒,接着低头不语,科迪岱尔嗤笑“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被她操纵,知道她有多危险了吗”
明明摩将将说着要和他们一起狩猎,结果全程都没有出手,然而却没有一个骑士有异议,反而对她十分照顾,要知道这群直男可最讨厌战斗的时候带上拖后腿的花瓶,虽然摩将将没有拖后腿,但也不曾出手过,没道理还被大家这样尊敬。
就连爱德海尔也被影响,不过他的潜意识到底察觉到了异常,所以言谈间认定她是一名强者,能够这样轻易的引动他人的情绪,自然象征着强大。
不知不觉间,在摩将将有意无意的引导下,他面对她时下意识代入了巨人形态时的腼腆和自卑,初步形成了依赖。
如此熟练的把握住生灵的弱点,无声无息便操纵了他的情感,如果不是科迪岱尔提醒,爱德海尔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栽了他忍不住问道“她也是魅魔吗”
“不,她是人类――反正之前是,谁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总之不要对她大意,好好把她带回去面见圣母,你的工作就完成了,之后就好好休息一阵吧。”
眼见爱德海尔似乎想开口拒绝,熟知他工作狂秉性的科迪岱尔接着道“你的功勋早就足够了,去和女性多接触接触吧,等你成为教皇就可以娶妻生子,你太容易被影响了,巨人族的经历始终困扰着你,即便你的力量再怎么强大,内心依旧住着一个手无寸铁的孩童。”
圣廷相当人性化的一点就是,除去女神荣光骑士团成员以及圣子这些比较特殊的存在,其他人都可以正常的结婚生子,用圣母的原话来说――
“光明并不是为了灭绝生灵,而是为了让更多的生命诞生。”
而和光明圣廷教义相反的黑暗神殿,主张孤独是生灵最永恒的伴侣,唯有在孤独中探索寻求真知,才能够超越自我寻求根源的奥义。
所以只要有成员悄悄搞对象就会遭到围攻和天诛。
曾经的巨人王子没有回答科迪岱尔,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抗拒,而科迪岱尔也不在意,言尽于此,然而这世上最奇妙的是,不是每一个知道自己弱点的人都愿意去克服。
就像曾经的巨人王在光明圣廷的压迫下为了寻求更强大的后代不断接触各个种族的女性强者,诞下了众多子嗣,然而可笑的是他最终也不愿承认其他血脉强于巨人脉,最后冷眼看着爱德海尔成为异类,被排斥孤立欺凌,被赶出巨人之国四处流浪。
所以他一定猜不到,那个被所有巨人嘲笑是畸形的小个子,加入了圣廷,带着铁骑和神官组成的军队踏平巨人国,将曾经高傲的巨人变为卑贱的奴隶,然而直到最后一刻――巨人们依旧不愿意认可他。
“你不是巨人族的王子,你只是一个畸形可笑的渣滓。”
时至今日,这已经成为了他的心病。
爱德海尔突然感到了恐惧,不是因为科迪岱尔的话语,而是因为摩将将,能够如此轻松的把握住生命的心灵漏洞,只要她想,说不定,连神也会落入她的掌心。
“还不愿意走吗有时候真相总是很残酷――或者说大部分真相都伴随着无尽的苦楚。”
这是一份奇妙的落差感,狄蒙元没有任何一刻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已经变成了凡灵,而正在俯视他的,是神。
神明笑容慈悲,当她的强大使她能够凌驾众生,那么笑容的真假也就不重要了。
原本静谧的水面开始涌动,狄蒙元突然发现这漆黑的水液,源头竟然是她的影子。
水花飞溅,却不曾发出任何声响,就连神明也会为之惊颤的巨影缓缓浮出水面,连带着祭台也开始摇晃,当一切尘埃落定,狄蒙元哑然。
原来祭台之所以可以浮于水面之上,是因为台下有一双巨爪捧起了它,而那混杂了各种神力的巨大身影,正是摩将将的守护神――
“承受疯狂的并不是我,而是它,它与我同为一体,它即是我,我即是它,它之所以存在便是为了守护我,而我之所以存在便是为了庇护它,双生相伴,由此,它来承受疯狂,而我来掌握舵。”
“只要我足够强大,便能够控制它,而只要它源源不断的吞噬神格,我就会一直强大,这样的平衡只要我有丝毫的软弱就会被打破,疯狂,但却是我选择的路,也是我唯一能走的路。”
她双眸中没有任何情感,接着抬起手,朝着狄蒙元张开手心――
自苍神腋下而生的两只巨爪冲出水面,无声无息的笼罩住狄蒙元。
摩将将收掌为拳,握紧――
巨爪合上。
当漆黑的水液不再流淌,苍神再次沉下水面,而这次随祂沉下的还有一道洁白的身影,祭台上的梵停止舞动,怔然看着不断下沉的狄蒙元,他雪白的长袍下不断涌入稠粘的漆黑水液,到了最后,一身雪袍化浓墨,一头青丝成白发。
只有眉心的朱砂痣,依旧鲜艳。
漆黑的水液变化涌动,最终清澈见底,波光粼粼,似有游鱼纵跃,金莲也化为粉色夏荷,于水面摇曳,顷刻之间静谧诡异的空间就变为荷塘夜色,风也开始流动,吹起了梵腰间的系带和摩将将的发辫。
隐隐约约,似乎有清越的铃声响起。
“你看,这次水干净了,可谁也看不见水下的东西,明明只是颜色变了,却连氛围也跟着转变,你说是不是很有趣”摩将将站起身,祭台化为池中凉亭,接着她拉过了载着狄蒙元过来的小舟,横抱起风跳了上去。
“你要去哪儿”梵上前两步,怯生生抬手,想要拉住她却又不敢。
“你跟上来不就知道了”她笑着回头,朝祂伸出了手。
梵一怔,抓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