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去年我表哥就是从野郎中那里拿了草药回来煲,没喝两口,就一命呜呼了。”旁边有病患附和。
“什么”大婶大惊失色,手一抖,草药掉在地上,她指着阮阮骂道,“你这丫头看着人模人样,怎么这般歹毒装可怜骗我的银子不说,还想要我的命!”
“我没有……”阮阮一时百口莫辩,呆立在原地。
路人们指指点点道:“又是那个小傻丫,出来坑人了。”
宁觉紧攥着手中银子,面有愠色。他和大婶一样,刚刚竟偏信了一个骗子的话,还因她“楚楚可怜”的外表,对她生出了同情。最可恶的是,这个骗子不仅骗财,还不拿人命当回事。真是人不可貌相。
大婶不依不饶地拽住阮阮:“走,你跟我去见官。你父母没管教好你,让官家老爷好好管管你!”
阮阮吓得面色苍白,口中喃喃:“我不去。这是狗苋草,没毒的。”
“你怎么知道”大婶质问她。
阮阮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白胡子穿官服的老者,耐心给她讲解草药外观和功效的场景。
“我吃过!”她语声坚定地回答。
是的,她虽然想不起那个白胡子老者是谁,但她确确实实记得,老者和她强调过,医药之事,关乎人命,必须慎之又慎,老者拿出了许许多多各地采集而来的药草,带着她一一尝服。她甚至还记得狗苋草的味道,苦中带甘,是治疗下利的良药。
“你们不信,我吃给你们看。”阮阮蹲在地上,捡起跌落在地的狗苋草,就要吃给所有人看。
那狗苋草上沾满了尘灰,见她竟要生吃毒草,围观的人全都面露惊讶。还有人感叹:“哎呀,这些人何必呢,跟个傻子计较”
“姑娘,”宁觉夺过她手中的狗苋草,扔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你年纪轻轻,好好道个歉,改过自新罢。何必执迷不悟,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阮阮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得来的狗苋草,被他一脚踩烂,泪水瞬时涌了出来。
“你怎的还哭了”宁觉愣了愣,心中莫名不好受,可他很快意识到眼前的少女是个骗子,“别演了,这招你刚刚用过,不好用了。”
阮阮仍蹲坐在地上,默默垂泪,那眼泪不知怎的,好似一滴滴地砸在了宁觉心头。
他烦躁地看向别处,尽力忽略心底的异样。这都什么事啊一个小骗子,要吞毒草,要被送官,关他何事是他多管闲事,是他错还不行吗
走了,眼不见心不烦,他潇洒地拂袖转身,正打算迈步离去。
突然,他仿佛被什么击中似的,僵立在了原地。隐隐作痛的心口提醒着他,让他无法忽略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了,上一次这么潇洒的转身,还是在武帝十五年的那次簪花射礼大会上,那也是,他见玉阮公主的最后一面。